掀开那层被鲜血染红的白遮布,眼睛便被床榻上的场景所吸引了。那是一摊血肉模糊的恐怖躯体,浑身冒着黑色的烟气,但那些烟气并没有扩散出去,是因为有一层特殊的气息屏障罩住了那副不堪入目的躯体。许多块大小不一沾有药粉的白布贴在忽冷的肉身上,渗出一块块血迹来。仔细看还可以看出他的身体还有轻微的抽搐,忽冷面目全非却仍旧可以看出他那痛苦不堪的表情。
“力大人!您来了!”,一声老气横秋的话语传到了力的耳朵里,在床榻旁边正坐着一位身着白袍的老者,他看到力来了站了起来问候到,面容和善,语气非常谦逊。
力的眼神很憔悴,叹了口气问到:“阿冷如此模样……医师您……意下如何?”
老者听了力的这番言论别有另一番滋味,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心里咯噔了一下,凭自己多年的医术经验,老者确定了一件意料之中的事。
“吾年岁近百,医过之人数不尽数,大多都是衣衫褴褛之人,少数为达官显贵,然各种病理都曾见过。论内外之伤,吾可疗也!可这伤及灵魂之症,吾虽有所耳闻,却从未见过!这世上医者数不胜数,就医灵魂伤者来说,暂从未有过一人!”。老者非常认真的说到,看不出丝毫异样。
的确,伤及灵魂之术本就很少,一旦伤及灵魂,能医之人就更少了。力虽然对医术这一领域孤陋寡闻,但对于伤灵术还是有所耳闻的,格森就是一个实例。这位老医师德高望重,是之前穷奇一族出了名的民间高手,曾被强迫进入天劫一族作为天劫药师门里的掌管之一,对天劫的军队进行疗伤,可以说此人医术精湛,无伤不疗。然而今日面对如此难题却无从下手,听其一语,力心中有了答案。
“唉!谢谢老医师,医师治人从不留名,我也不知您尊姓大名,既然如此,再让他坚持几日,实在不行……实在不行……就……”,力说着说着就有些说不下去了。
这是老医师颇有深味的道出一番言论,“肉体上的痛苦,灵魂上的折磨,生不如死的现状,吾实则比伤者更懂!吾亦知其亲属之痛楚,若继续往其伤口上撒盐,不如尽早了断,脱离生死之痛,吾亦能超度焉!”
力低沉了头,轻声叹了口气,之后转身捂着眼睛点了点头,默许了此事……老者心里自然明白如何做了,凭借自己多年的医术经验,接下来要做的事就是慢慢给病人一个解脱,这个解脱就是放下一切。
“阿冷!我知道你在坚持着什么,不用担心,我会告诉你的,不过你还要再坚持一下,就一下!”,力背对着床榻上的忽冷说到。
不知是因为痛感还是因为什么原因,原本躺在床榻上的忽冷竟然浑身抽搐了一下。老药师见此举动,即刻反应过来,抓起身旁的一小纸团随即展开,白色的药粉便洒落在了忽冷的身躯之上。很快忽冷恢复了平静,就好似没了呼吸一般静静地躺在床上。
“病者已经出现过很多次这样的情况了,这些白色药粉具有催眠效果,能暂时让其身心得到修正,但当他再次醒来时,灵魂的创伤会加倍奉还给他!病人还需静养,力大人请回吧!”,老医师镇定下来说到。
力并未对此感到奇怪,因为在他看来,忽冷所受的灵魂伤痛已经无法治愈,忍受折磨不如尽快的死去,但忽冷却选择忍受,力理解忽冷为何而忍受,忽冷在等那个答案,但力不能告诉他那个答案是什么。因为一旦告诉了他,忽冷将倍受灵魂伤痛的折磨而立即死去,力不想看到这样的情景,更不想让这个结局发生,前方的路还很遥远,很漫长,力需要忽冷!
但是事实总是残酷的,忽冷已经无法挽救,力将要面临这个事实。所以,力下了这个决定,放下一切,直到他们都醒过来,再告诉他这个答案,因为一个将死之人是不惧怕任何结果的!力利用自己的能力,察觉得到忽冷还有些许的意识,方才的举动,便印证了这个事实!
“那就辛苦您了!告辞!”,力说完便迈步朝门口走去,再不忍心呆在这里了,再待下去估计会泪崩,但现在的情况,自己是整个东族的顶梁柱,如此模样怎能让民心安稳?
“尽我所能而已!大人慢走……”,老药师恭敬地鞠上一躬应和到,见力离开隔离室,即刻转身捏起身旁桌子上的一个绒毛小球,放在右手边盆子里沾了点水,紧接着又攥起一小碟药盘,将其放在盘子正中央,继续紧张的开始进行自己的工作。
出了忽冷的隔离区,力转头便望见了旁边的隔离区,同样的,那里也挂着一块横布,不一样的是,这块布上的血迹要少很多。但这的确是一个重症看护位,因为里面住着的人同样也是一位灵魂创伤者,只不过是身上没有留下太多血迹,因为此人是自己让自己失去了双眼,而他就是原穷奇一族大人,格森。
局势刻不容缓,力来不及思量,便即刻径直走向那个隔离区。
他一手掀开了那块白布,映入眼帘的是一堆长白发散乱在整张铺垫上,瘦骨嶙峋的身体被一张薄纱遮掩着,薄纱之下透露着满是皱褶的松弛皮肤,力根本不敢看他的脸,因为在那张脸上已经分不清五官之相了。
这里没有医师,只有一位身着红袍之人看护着格森,可是他却趴在桌子上睡着了。力没有惊动他,因为力知道此人已经七日未能合眼了,辗转于战场与病场之间不知多少回合。他确实疲惫了,他的实力不容小觑,而且他功不可没,为这次战争的胜利做出了巨大的贡献。在力的眼里或许是个新面孔,但对于整个局面来说,他已然是一位功臣,来自火之鸟族的鸣珀!
由于战事刚结束,族内的情况还很混乱,许多不同的种族之间还有隔阂,外加西涯军临境,内忧外困之态给力很大的压力。对此,力只好找目前最信任的两个人帮忙处理这些复杂的事情。而这两个人正是参与此次战斗的两个顶梁柱,颜俊和鸣珀。颜俊此刻正忙的不可开交,但二人只要有空就来看护格森大人,也刚好趁机可以休息片刻。力心里自然明白这些道理,便不愿去惊扰任何人,毕竟师兄的病没人能治,能治疗的只有他自己。
力想着想着,便走到格森身边盘膝而坐了下来,向往常一样开始对着格森的耳朵倾诉着自己的心里话。
“师兄,我又来了!我知道你不想让我来,但我对您说过东族不可一日无主,世主他走了……您听得见吗?我……我只想……只想让您尽快好起来!因为……我实在快要撑不下去了……”
力唉声叹气的说着,表情很沮丧,和在外边的样子完全不一样,这是一个悲痛欲绝的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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