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这就是林斜此时最想说的一句话,看着远处酒楼飘香、莺莺燕燕、载歌载舞的盛景,蜷缩在巷子口墙角瑟瑟发抖的林斜狠狠的唾了一口。
“呸,还大雍京师,什么国泰民安百姓安居乐业,都是瞎咧咧。这汴梁终究还是有权有钱人的乐土,果然杜甫说的没错,古代人都一样,富人只管奢华享乐,哪管街边流浪乞儿。”
奉天大街商铺林立,人来人往,熙熙攘攘,繁华异常,一副岁月静好的盛世局面。
林斜紧了紧破旧肮脏的衣领子,破旧短小的麻衣根本挡不住凛冽的寒风往脖子里灌,往墙边再挪了两步,蜷缩的更小些,这才稍好些。
想想这几日的凄苦遭遇,林斜不禁悲从中来。
几天前,也不知道什么原因,林斜赶上了波穿越的时髦,来到了这大雍京师汴梁,摇身一变成了现在的年轻乞丐模样。
本着受现代文明和穿越众小说的熏陶,林斜丝毫不慌,反而有些窃喜。在现代只能当个一穷二白的社畜,来了这古代还不是随便就能发家致富、位及人臣,坐拥娇妻美妾、手握天下兵权。
现实总是残酷的,当林斜自信满满的画了几张现代工艺草图去商铺显本事的时候,迎接的不是喝骂不屑就是扫帚相迎,任谁都不会相信一个身上发霉的街边乞儿。好不容易碰到个识货的,本以后好马遇伯乐的林斜,吃了一顿暴打后,乖乖老实,也不计较那被夺走的草图。
咕~
肚子又饿的哀嚎,蹲了一上午愣是一文钱也没要到,果然世态炎凉、人心比这秋风还冷。没办法,林斜为了填饱肚子,只能暂且拿出看家本领。
拢了下杂乱的头发,麻衣翻转过来穿,尽量使自己看起来不像个乞丐而是贫困的老百姓。眼睛滴溜溜的街面转着,瞅见一个富态的胖子,林斜赶紧迎面过去。
哎呦哎呦~
林斜撞了下那胖子,仰面而到,身体半蜷缩着哎呦个不停。
经验告诉他,蜷缩着看起来更加疼痛的真实,同时也可以防着别人暴打的时候护住要害。
林斜运气很好,胖子撒下三个铜板愤然离去。拿着三枚铜板中的两枚买了两个馒头靠墙脚啃咬起来,留下一枚塞入怀中。
啃着他日嫌弃今日喷香的馒头,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摆脱这样的困境。
一辆黑色豪华马车缓缓行来,金丝楠木作架,黑锦镶纹车厢,大红色车围用上好的鹿皮罩顶,绣珠宝、顶绦子、垂穗子;两匹雪白青骢马配宝鞍,神采奕奕,极尽奢华。前后拥护几十名配甲骑士,清一色的高头黑马,气势如虹,令行禁止,正是赫赫有名的尚州铁衣卫。
青骢马打了个响鼻,车架缓缓停在对面酒楼门口,一小仆匆匆跑进酒楼。
车厢小窗布帘掖开一角,探出半只手,似乎是厢内主人偷瞧着外面的景色。
噔噔~
车厢敲响两声,伺候车架一旁的布袍随从靠近车窗,隔着帘子轻声说了些什么,随从轻转头,视线往林斜方向仔细看了好几眼。
蜷缩墙角的林斜也发现了对面的豪华马车,随从频频看向自己这边,莫非是哪家富家公子小姐看自己可怜,要发发善心赏个十两八两的解解燃眉之急,又或是看出自己是个可造之才想带回府中重用。
林斜浮想联翩,不免多了丝期盼。然而什么都没用发生,须臾后,马车重新启动,往城门方向而去。
终究还是错付了,哪里有那么多善人。贵人们又如何会关心一个乞丐,兴许只是错觉,对方根本就看的不是这边。林斜觉得还是应该抛开不切实际的幻想,尽早想想办法怎么改变自己现在的处境才最为紧要。
太阳逐渐西落,秋风更加凛冽,熙熙攘攘的大街逐渐冷清,不久后将是宵禁。
林斜揣上身前颗粒无收的破碗起身返回居住的破庙,一伙乞丐的聚居地,也是“前身”的家。
庙里有个老乞丐是他们的头,省下的一枚铜板是今天上交的贡钱。虽然有压榨的事实,但好歹避免了露宿街头被冻死,也有个乞丐头子护着。
说来也怪,乞丐老头有一身好身手,林斜就曾经亲眼见到他随便两三下就将欺负自己这些小乞丐的其他乞丐揍翻在地。试着问老乞丐是不是就是传说中的丐帮长老,求教武艺,得到的是老乞丐的白眼和一个响屁。
此后,林斜不敢再提此事,只是内心对世界有了更深的认知:尚武。
走在阴暗的小巷中,林斜突然赶紧不对劲,紧接着身子不能动弹。心中一惊,暗道糟糕,意识开始迷失,倒向地面,昏迷前只看见了一双干净的靴子。
······
咕噜~咕噜~
颠簸中林斜悠悠转醒,睁开双眼有些迷茫,猛然想起自己似乎被袭击了。
眼前昏暗的光线,查看周围,这似乎是个大号囚车,长度刚好够自己躺着,外面罩了一层厚厚的黑布,除了底面其他面不见透光。伴随着颠簸,传来车轱辘碾轧地面的声音。
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会在囚车上,被绑架了么?
林斜内心很慌乱,印象还停留在巷中被袭击的画面,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根本不清楚。强迫自己先冷静下来,分析当下的情况。
看的出来是这是辆囚车,那什么样人会用囚车呢,官府,也就是说抓自己的人很可能是官府的人。四面罩黑布,显然不是为了防晒,或许是为了保密,不被别人看见里面的情况。林斜现在只是个蓬头垢面的乞儿,官府为什么会抓自己而且还要保密呢?难道这具身体的前身有特殊身份,是某个犯官之后逃离被捕?又或者其实是因为是乞丐被抓来当替死鬼,怕别人发现所以保密?
林斜心里大喊一百个倒霉,自己怎么会这么悲惨。
爬着四周寻找裂隙,试图弄清外面情况,然而黑布严实,除了能听到外面马蹄踩踏车轮倾轧路面的声音,屁股底下有些裂隙看的到路面划过外,一无所获。
“外面有人嘛?”
林斜尝试着和外面取得沟通,然而无人回应。
“大人,你们是不是抓错人了,我只是个乞丐,请你们放了我吧。”
“大人,能不能回个话啊?真的抓错了。”
还是无人回应。
林斜真的急眼了,慌乱、不安的情绪充斥脑中,怎么一点回复都没有,难道没有人驾车,只有一匹空马拉着自己嘛?
越想越可怕,林斜终于无法控制自己情绪,扒着囚车大喊起来。
“救命啊!救命啊!有没有人!”
一声尖细的声音传来:“聒噪。”
林斜欣喜有人回应,还来不及再发声,一股劲风透过黑布击中林斜,再次昏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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