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月接过她手里的茶,“你觉得玉瑶山的生活是不是枯燥无味得很。”她问蓝颜。
“不会,只要能跟在上神身边,无论在哪里蓝颜都不会觉得枯燥。”小丫头的眼睛大大的,有灵气,平时总是笑嘻嘻的,难得见到如此认真的模样。
“我在这玉瑶山生活了近千百年,早已不知这六界到底是何模样,所有人都说我该心系苍生,可是我这样随性的人,怎么会受住牵绊,我只想遵从我自己的心。”郎月的眼神落在连她也不知道的地方,青山高耸入云,总能迎来晨时的第一缕阳光,可偏偏这是天界,光总是有的,但是心里却没有。
小狐狸醒来的时候,他正躺在紫竹苑的竹床上,穿戴整齐,他支撑着身体坐起来,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他竟然变成了人形。他僵硬着身体,满眼的不可置信,惊慌失措,随后平静下来,又是一阵轻笑。
他很久没有变成人形了,都不适应这幅身体了。他慢慢挪着身体下了床,仔细打量了一下周围的陈设,很简单一点也不奢靡的屋子,清新淡雅,景致悠然,倒是像那位的风格。
他走出紫竹苑,凭着记忆往青莲池的方向走,那是他第一次来到玉瑶山的地方,当时郎月一直把他抱在怀里,时不时地还会逗弄他几下,惹得他面红耳赤,可是她什么都不知道。
郎月终于开始提笔作画,她想画的是在慕月扇梦境中看到的景象,一间竹屋,一人一狐的画面,不过片刻,很快就跃然纸上。
蓝颜和清玉站在一旁不作声,安静地看着。
突然,郎月的笔一顿,她感受到有别的气息在慢慢靠近,等清楚来人是谁的时候,她的心不由自主一动,唇角勾起了一抹笑,淡淡的让人看不清,也许连她自己都没有察觉。
小狐狸隐身在蓝玉华树林中,一双清澈的眼睛注视着这边,波光诡谲,艳艳风华,一身青衣束着他羸弱的身躯,腰身很纤细,比那蒲柳还要细,脸色苍白,神情淡漠,气质清冷。就是眼尾的那点红色平添了几分妖艳,本该是个不落九天凡尘的佳人,却偏偏给人一种绯色。
郎月不用抬头,光用神识就早已远远地看了他好一会儿,这双眼睛果然生得极美极艳丽,冰蓝色的眼眸流转百态,清澈得像极了寒潭之中常年盛开的冰莲,如同漩涡一般引人深陷,眼尾的红绯更像是会勾人心魂一样。
十二三岁的少年姿态,身量纤瘦,站在远处隐藏在树下,不仔细看很难发现。郎月看他一直呆在那里,也不靠近,生怕他站得久了撑不住,就出声对清玉说,“清玉,你去前面把他带过来吧。”
清玉看了一眼远处的少年,应了一声“是”。
很快,清玉就把他带过来了,可能是因为解开封印消耗了不少元气,即使养了几天,也不见大好。这么一小段路,走过来时也费了不少力气,光滑洁白的额头上都多了一层薄汗,气息也有些微喘。
郎月想,自己平时不苟言笑惯了,身边人都无所谓,可是他还是一个孩子,到了一个陌生的环境难免会紧张害怕,应该对他和蔼一些,她想着天上那些神仙见到她时言笑晏晏的模样,嘴角带了一抹笑。
郎月放下笔,抬头望着他的脸,眼里多了一层笑意,“来了,怎么不过来?”声音也比平时温柔许多,对别人从不曾有过。
蓝颜痴痴地望着他,“好漂亮的少年郎!”一时激动,也不顾脸面,就这样平白说了出来。
那少年刚才还在想着如何回答郎月的话,诧然听到蓝颜的话,一抹红晕爬上了苍白的脸颊,连耳尖都泛了红,这模样比世间万千女子还要俏丽几分,郎月入世几千年的光景,也难得看到如此绝色,一时兴致盎然。
那少年面庞娇羞地低下了头,不敢再抬起半分,郎月嘴角噙着笑意,“身体如何了。”
他听到郎月的问话,急忙出声回答,却是磕磕绊绊的,“已经……好了,不用……上神担心。”
她觉得,果然生得好看的人,声音也会悦耳动听,这声音比潺潺流水,青鸟长啸,风吹林梢,佩玉鸾鸣的声音还要美上数倍。郎月心想,她这一次出山,真是运气好,平白捡了一个尤物回来。如此赏心悦目,放在身边日夜看着也是极好。
“你愿意,跟在我的身边,留在玉瑶山吗?”那时候,他还是一只狐狸,郎月可以不顾他的意愿带走他,可如今他是人,到底还是要问上一问。
那少年一脸慌乱地抬起头,眼睛湿漉漉地看着他,害怕又茫然,“上神,我,愿意永远跟着您。”
郎月瞧着手里的那幅画,简单雅致的竹屋,一位翩翩公子坐在院中作画,身旁娇美的女孩安静地待在一旁,眼里都是那位公子,一脸满足笑意。
郎月笑了笑,心绪纷杂,“好啊,那我给你取一个名字吧。”
“就叫,萧萧,如何?”郎月站起身,移步走到他的面前,高出了他大半个头。她伸手摸了摸他头顶的秀发,眼里的温情不言而喻。
萧萧呆呆地望着她,感受到她掌心的温度一直停留在他的身上,他大胆地抬眼与她对视,漂亮的嘴唇轻启,“好,那从此以后,我便叫萧萧。”
阳光透过层层蓝玉华洒在他们的身侧,清凉的风吹过林梢,耳边是漫山青鸟长鸣之声,一身白裙的郎月与一身青衣的萧萧,身影相叠绰约,此情此景,美轮美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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