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们总说，在死亡的时候，过去的回忆会像走马灯一样在眼前回放，那是他一生中最后的时刻，理应有一个绚烂的结尾。

但是常鸣完全没有这种感觉，眼前的世界被自己的血液染上最后一抹红色，而后逐渐变得模糊，并最终虚化成一片漆黑。像是一部默片，电影条带在机器上慢慢的摩擦着行进，屏幕上播送着黑白交杂的雪花画面，整个过程单调而苍白。

“正同你干啥！”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大智，他一脸惊讶的看着正同手中的一把QSZ92式半自动手枪，漆黑的枪口似乎还飘散着子弹的余烟，就在上一刻，子弹就是从这里激射而出，取走了常鸣的性命。

“啊。”正同眉毛挑了一下，看着地上还在抽搐的常鸣，他并没有前去确认，在他眼中，哪怕是通神剂的持有者，受到这样严重的伤害应该也是会当场暴毙的，“老大，你是不是糊涂了？”

“什么意思？”大智有些焦急，他在常鸣倒下的时候，几乎是条件反射般的蹲伏到他的身边，试图对其进行一些抢救。但无奈的是，创伤之严重已经令常鸣回天乏术。

“他刚才，可是还把这家伙认作自己的老大哦。”正同似笑非笑，“现在可是我们愚氓结社在鼠头扎根的重要环节，像这种冥顽不灵的老势力余党，怎么能留下呢？”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重点完全放在了“我们”这两个字上面，反而令柏灵听起来有些不舒服。但大智显然更单纯一点，他似乎被正同所说的话说服了。

只是，作为愚氓结社的首领，在占据南部的过程中他只是不停的战胜对手，至于杀人，那是他向来不屑于做的事，同时也是他不希望自己的兄弟们做的事。如今看到正同的行为，难免会有一点不适应。这种不适感简直如芒在背，刺的他难受不已。

不过还是兄弟重要一点。

大智苦着脸，向左无涯递去一个询问的眼神，这家伙现在一定很伤心吧？我是不是应该安慰一下？

结果，左无涯的反应完全出乎大智的意料，他看着倒在地上的常鸣，眼神中没有一丝悲伤的情绪——进一步说，那是一种毫无生气的黑洞一样的眼神。荒芜、寂静，吞噬着周围的一切。在这里，左无涯是背对着正同的，因此他的这副表情并没有被正同发现。

大智把嘴边的话给咽下去了，左无涯的表情令他有些畏惧，尽管他看上去毫无杀伤力，但大智似乎能从那张面孔后面感觉到逐渐酝酿的杀意。

得帮他俩搞好关系才行啊。

大智在心里暗暗盘算着，单纯的他似乎以为这两个人的关系还有缓和的余地。

正同收起了手枪，冷冷的扫了一眼地上已经一动不动的常鸣，漫不经心的笑了一下，转而又恢复了他优雅的作态。他轻轻的拍了拍左无涯的肩膀，温和地说：“无涯，你也别太伤心啦。一切都是为了组织更好的发展嘛。人心不齐，队伍是没法带的呀。”

大智一怔，他觉得这个时候最好还是不要刺激左无涯了，然而他还没说话，左无涯就回头冲着正同抱以一个同样温和的微笑：“所言极是。”

“好，那我们回去继续讨论旧部门和你那些老部下的处置问题吧，这次你最好乖乖听我们的安排哦？”正同亲切的攀上左无涯的肩膀，似乎对他热情的很，这句话是他小声对着左无涯交待的，在场应该没有第二个人听到。

左无涯的面部肌肉抽动了一下，他似乎想往大智和常鸣的方向看一看，却被正同提前挟持着朝仓库的大门方向走去。

“大哥，我们先走啦，子唯就拜托你了！”正同对大智喊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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