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汽氤氲,蒸腾的人脸都发了红。淼淼躺在浴缸里,只觉疲惫不堪。被打入秘术的地方已完全痊愈,可她却总觉得提不起精神来。
这样的秘术对身体的伤害其实并不是很大,但是对神识的伤害却很大。淼淼此刻深刻地感受到,有什么东西缠在自己的神识上。尽管已做了清除,可到底还是留下了痕迹,且用心感受下,便觉缠绕在神识上的黑线并未完全消退。
虽是淡淡的,几乎无法让人察觉,但是未彻底抹去他人秘术印记却提醒着淼淼,这个世界虽落后,可秘术一样诡异可怖,是能要自己命的。
她不知这会留下什么后遗症,只能想着晚点再想想办法,看看能不能彻底清除这玩意。
人受了伤,虽被自己治愈了,但到底是受过伤,流过血,受过惊吓,人这会儿被热水一泡只觉困顿得不行。不知不觉,便迷迷糊糊起来,似要睡着了般。
“为什么不用你的秘术?!”
就在淼淼努力与睡意做着抗争,想努力起身穿衣回屋睡时,一个声音忽然在脑海中响起,“你领悟的剑意与剑域并不是你的,那是静岳道人的!
你的剑毫无杀意,你软弱不堪,甚至不敢用最狠戾的秘术回击敌人!淼淼,百年了,你竟毫无长进,这就是你坚持的道吗?!这道是错的!”
“谁?”
淼淼睁开眼,眼前的一切都变了。
古朴的大殿中坐着一个人。
他一身白色的道袍上绣着的祥云刺痛了淼淼的双目。
“师父!”
这里是无极门最高峰的主殿,无为堂!
她……
是在做梦吗?
低头看自己,身上法衣秀美,身姿纤长,这俨然是自己成年后的模样。
梦?幻术?还是那秘术的后遗症?
“师父!”
另一个白衣男子跪下,“师父,师妹宅心仁厚,莫说是杀人便是打人都不曾有过。师父既已呵护她百年,为何现在又要苛责师妹?师父,师妹是我们捧在手心长大的,是我们对不住她,让她孤身一人来到这里……”
“大师兄?!”
淼淼红着眼。无论什么时候,大师兄总是维护自己,哪怕自己不愿去除妖。
末法时期的沧澜大陆妖魔横行,自己心中胆怯,又无法从上一世的记忆里解脱,便固执地留在门中,为此,负责除妖人事安排的大师兄总是被其他门派之人指责。
自己身为沧澜大陆的天才却只龟缩在门派,如此高的战力不为人间正道效力,自是要引起非议的。
只是这一切,都被大师兄与师父挡在门外,他们就像自己幼年时那样,一直将自己当成小孩,细心呵护,生怕自己受一点伤害与委屈。
是的,自己是任性的。
来到沧澜大陆的前二十年,她沉浸在第一世的回忆里,拒绝与师门任何人有情感的缔结,生怕生出情分再失去。无月仙子最大的软弱并不是怕死,而是怕失去。
第一世,她生于富裕的江南,父母虽然都只是普通的工薪阶层,大富大贵的日子没有,可却也吃穿不愁。
父亲少言却总默默为她打点好一切;母亲慈爱,事无巨细皆料理妥帖,虽是小民之家,可却也是父母捧在手里的小公主,千般万般呵护着长大的,乍然失去哪能受得了?
再者,她为家中独女,一想父母年岁渐长,白发人送黑发人,将来无依无靠,便觉心如刀绞。她也想快活起来,但想要做到却是千难万难,再与旁人亲近便难抑心中恐惧,生怕再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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