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答应不再传召温惠公,蒋太傅脸色这才稍微好转一点。又训斥了我几句,罚我去宝华殿跪了一个下午。
我刚在居兴殿坐下,郑公公又来问我,景珍公主来了,就在殿外候着。我推说身子不爽,让郑公公出去打发了她,并传太医院的叶六来给我看伤。
先皇共有五个孩子,二皇子和三公主乃是先皇后所出,齐妃诞下大皇子,如今的皇贵妃,也就是景珍公主的生母,我最小,也是唯一的一个庶出。
齐妃命不好,生大皇子的时候难产,母子双双殒命。后来先皇后生下双生子的时候,宫里整整放了大半个月的烟火。
二皇子八岁那年,冬日不小心落了水,夜里起了高烧,天还没亮,身子就凉透了。先皇后伤心欲绝,人日渐萎靡下去,没过两年,我朝就丧了国母。
皇姐仙去以后,君上这个位置,论嫡论长,都不该是我的。因着景珍公主的母妃是外族之女,早些年被送与我父皇和亲,朝中众臣觉得非我族人必有异心。这才无可奈何的推我掌权。
我母妃原是先皇后宫里的宫女,负责在殿外打扫。有一日父皇午间醉酒,身边的内监随意指了她去更衣,没成想父皇竟把她当成了先皇后,宠幸了她,酒醒之后,父皇随口封了一个贵人,就把她挪居了西苑。此后再不肯看她一眼。
景珍公主虽然是外族血脉,但她母亲是嫡出的公主,又位在皇贵妃,所以对我历来是瞧不上眼的。我纵然已是帝王之身,她却任然依旧把我当做昔日软弱可欺的庶女。
今日蒋太傅训我之事,想必没出两个时辰就传遍了,她哪里肯放过这等奚落我的好机会,我才不会随她的意。
叶六来得倒是挺快的。进殿的时候与景珍公主正好撞了个正着。
我解了衣裳,趴在榻上:“景珍没跟你说什么?”
蒋太傅一把年纪了,力气倒是不小,我原是硬生生的挨着忍着,这个时候见到叶六,神情稍有放松,就觉得疼痛难耐。
“你这个女帝当得真的窝囊,历朝历代,怕是头一个被臣子打成这样,还要挨罚的吧。”
其实我刚继位的时候,蒋太傅对我还是很客气的,什么事情都会跟我商量。他不高兴的时候,最多罚我去宝华殿,对着历代祖宗的牌位跪上几个时辰。
前年发生嘉州失火烧官邸的事情以后,他才对我越来越严厉。这次大约是听了我跟俞炯然的流言,觉得我伤了皇家颜面。
“景珍肯定是说了什么难听的话,刺激到了你。”我言之凿凿道。
叶六“哼”了一声,似乎懒得搭理我。
叶六上完药,顺带伺候我更衣,我说这等琐事无需劳烦她,她回道你也不嫌丢人。
死丫头,刀子嘴豆腐心,今日来得这么快,料想是听闻蒋太傅进宫,多半又要为难我,早早的便在宫道上候着了。我懒得拆穿她,由她耍性子。
深夜,我趴在居兴殿的书桌前,冷静的想了想,叶六说得挺对的,我这个女帝当得是挺窝囊的,虽然是被迫继位,可如此任人揉圆搓扁,确实挺丢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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