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夜之后,叶六再未来过景昭殿问诊。但汤药倒是送得挺准时。每次都掐好了俞炯然用膳的时辰,那药里不知掺了什么,苦得俞炯然半分胃口都没了。
眼见着日头渐暖,竹心将内殿的仙客来全数搬到太阳底下,让它们随着暖阳方向放肆生长。他拍了拍手上的灰尘,窝到院里太师椅上开始打盹。
这几天他日夜守着俞炯然,着实辛苦,俞炯然今日得了皇贵妃的邀约,并未带着他,留他在景昭殿偷懒。
御花园的清凉河上种了不少狐尾藻,夏热还没到,长得不算好,倒是河边上开了许多五颜六色的花,内务府的人正小心谨慎的修剪。
“温惠公清减了不少,想来是生病胃口不好,等下让内务府送些血燕好生调理身子才是。”皇贵妃关怀的看着他。
俞炯然收回朝远处观望的目光,对她十分客气:“多谢皇贵妃惦念。”
成德女帝只有一位皇夫,俞炯然俗事不沾身,将宫里的事务都推给了皇贵妃。
南安女帝继位好几年,却一心奔在朝政上,至今后宫空悬。南安女帝虽与景珍公主有些嫌隙,但对皇贵妃倒是很敬重,后宫的事情,依然过权给她。
俞炯然病了,她例行是要问询一二的。两人都不是什么性子热络之人,不过一问一答,说了些日常起居,便再无话可言。
一盏茶品完,见她好似无事,俞炯然起身行礼告辞。
皇贵妃难得一见的留人:“温惠公今日若是无事,便再陪本宫喝喝茶吧”她向来是个安分本分的性子,看来是有什么事想同他说。
“坐得久了,就觉得身上有些凉,回景昭殿取件披风来。”俞炯然对着随行的宫人吩咐。皇贵妃见他领悟了其中意思,也挥退了旁人。
“本宫不是一个爱嚼舌根的人,也自知对君上的事情不该多加干涉,只是君上年纪小,又身在高位,对旁人的肮脏心思一无所知。”
俞炯然重新在她对面坐下,神色淡漠。
皇贵妃怕他误会,凑近小声言道:“你宫里有个不懂事的,将君上深夜入景昭殿的事宣扬了出去,惹得阖宫上下议论纷纷。”
宫里人多眼杂,纵然竹心办事妥帖,也未必就能遮住所有人的打探,何况,祁万犰夜开禁宫门,这么大的动作,有多少揣测和非议,都在他意料之中。
皇贵妃倒不是针对他,毕竟在其位谋其职,她不是嫡母,约束不了南安女帝,只能在俞炯然身上费工夫。
“下月就是春日射猎了,你身子不好,舟车劳顿的颠簸,不如留在宫里修养。君上那边,本宫会去回话。”语气笃定,带着不容反驳的威严,她向来温和,这般强硬倒是少见。
射猎原是先帝为了考察皇子的骑射之术而特设的,君上出身不太好,也没个师傅教导骑射,继位之后,每天都在奏折里打转,更没功夫去学,所有往年的春日射猎都被她改成了朝臣和世家公子的比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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