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别院,其实就是几个房间凑起来,中间做了个院子。四周的墙壁看上去有些年头了,被时光摧残过的痕迹清晰可见。
整体看上去十分简陋,不过,换句话说,倒是非常整洁。
洪敬甫抬起手,朝四周指了指,又指了指我,胸口起伏越发明显:“这可是公主,你们就给准备这样的地方?”
那人神色不变,说话声音平淡得跟块石头似的:“此地无外客,所以别院有些落灰,改日再叫人给公主修整一番。”
洪敬甫被他的态度,气得越发拱火:“这是公主,当今君上的皇妹,不是什么乡野村夫的小丫头片子,你们如此怠慢她,就不怕被治罪吗?”
都说洪敬甫性子圆滑,所以才爬上了如今的位子,怎么遇到我的事情,回回都跟个嘴上没把门的混小子似的。
我将洪敬甫的手拦下来:“两位勿怪,洪大人今日奔波劳累,怕是神志不清了,这才言行无状。”
那人说话声柔和了些:“公主折煞在下了,屋子里的被褥都是新换的,热水也已经备下了,晚饭等会便送来,公主请先休息吧。”
我笑着对他道了谢,扯住洪敬甫的衣角,将他强行带进屋里。
“洪大人,气性何须如此大。”
洪敬甫检查了一下门窗,好歹没有破洞的,又抬眼仔细查看了一下屋顶,也不知要是落大雨,会不会漏水。
我被他这副护犊子的样子,弄得哭笑不得。心底刚流过一丝暖流,感动还没来得及涌进脑子里,就被他一口打断。
“这群老太监,等我回了京,先去君上那里参他们一本。”
我叹了口气,倒了杯热茶塞到他手里:“洪大人,您可消停会吧。”
君上要是会管这种无足轻重的小事,又岂会允许我来这种地方。
“我在这里还有一年的时间,您一来就给人脸色看,岂不知远亲不如近邻。”
洪敬甫闻言脸色一变,像是回过神来,懊恼的拍了拍后脑勺。
“不好,公主孤身一个女子在这等荒地,若是被那群人欺负了去,都没人做主。”
“胡说什么。”我呵斥道。
洪敬甫像是怕我不信似的,将我从上到下的打量一番。
“公主性子温婉,说话做事得体,容貌虽算不上是什么绝世佳人,但在京中女子中排个第二,是万万没有问题的。”
他担忧的皱起眉头:“那群老太监,这么多年没碰过女人了,要是哪日兽性大发。”
我实在没忍住,将手里的空茶杯往他头上敲了一下:“越说越离谱。当谁都跟流氓似的。”
门口传来敲门声,方才去而复返的陈晋荣端着火盆进来。
“这里比京中更冷些,公主若是觉得还不够,便唤人再加上几盆。”他说完,又急匆匆的跑出去,从院门口提着两笼子黑炭进来。
陈晋荣把炭在角落放好,搓着手解释道:“这里物资有限,平日里弟兄们都不生炭火,冷的时候,就喝上一口糙酒。这炭,实在跟宫里的比不得,公主先将就着用,等雪停了,再让兄弟们去镇上换个好炭。”
他对我说话的态度,完全没了对洪敬甫的挑衅,语气真诚得不像话。
洪敬甫看了他几眼,又看了看我,方知自己闹得有些过了,于是尬笑了两声:“兄弟们,还真是有心。”
陈晋荣没听出他示好的意思,还以为他是讽刺自己,脸上的笑意瞬间消失,又恢复了那副傲气的表情。
洪敬甫楞了一下,有些不知所措的转了两下手里的茶杯。
我笑着摇了摇头,真是冤家。
“陈公子,洪大人心直口快惯了,不是有意要为难你们,他素来与我关系亲厚,自从得知我出宫,心里已是颇有怨怼,方才不过是情绪突然上了头,这才发作了一番。还请你们勿要见怪于他。”
洪敬甫说得对,我孤身一人,连自保的能力都没有。在人家的地盘上,自然是越低调越好。
陈晋荣有些意外,没想到我这般谦虚,他脸色缓和了下来,对着洪敬甫拱手道:“得罪了。”
洪敬甫也对着他拱了拱手:“勿怪,勿怪。”
第二日一大早,我还未起床,洪敬甫就急匆匆的走了,我以为他受不了这里的环境,不由得一边看着远处密密麻麻的山林,一边叹了口气。
别说这地方安魂,就是有妖怪修炼成仙了我也信。
我带出宫的东西,除了两箱衣服,剩下三箱子,有两箱子是书,一箱子是笔墨纸张。
女太傅教过的东西,正好在这里静下心来,慢慢练习。
陈晋荣除了一日三餐来送饭,还时不时带了几株水仙过来,给沉闷的屋里增添了不少生气。
我收了笔,坐在椅子上,揉了揉有些发酸的手腕,看着窗边正在忙碌的身影,忍不住问道:“我瞧这林中大雪封山,冷得跟个冰球似的,怎的你日日都能摘到开得这般好的花。”
陈晋荣停下正在刷米糊的手,因我日日闷在屋里看书写字,他担心我视线不好,特意寻了明纸糊窗,好让光线都透进来。
“后山有个温泉,眼下虽然泡不了澡,但边上长了许多野花,这水仙,就是开得最好的。”
我还不知道,这里竟然还有这样的好去处,一时来了兴致,见他好似快要完工了,便兴奋道:“那你带我去瞧瞧。”
陈晋荣沿着窗户边缘刷了几下,把明纸仔细贴好:“后山的路,难走得很,莫说是现在,就是开春,也得等到天气热了,那泥路成了型,才好过人。”
我只当他是不愿意,于是随口敷衍,我反驳道:“这么难过去,那你是怎么做到的?”
陈晋荣脸上浮现出得意的神色:“我的武功可是所有师兄弟里最好的,师傅常常夸我脚下功夫如雁过水面不留痕。”
师兄弟?难不成,他还是出生在什么江湖门派?可江湖人,怎么会成为皇陵的守灵人呢。
我百思不得其解,正欲开口问他,外头院子里忽然喧闹了起来。那阵仗,像是一群人咋咋呼呼的都涌了进来。
南安女帝退休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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