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六入太医院已满三年,过了春考,便是正儿八经的女官了。
按照朝例,女官不仅不用住在宫人院,还可以单独出宫立府。
我让孙姑姑拿了一箱金子给她,既是为她高兴,也是方便她在京中买个好宅子。
今日叶六当值,我便传了她来请平安脉。
孙姑姑早就备下了一桌菜,等她一到,挥退了宫人,三个人关门,热热闹闹的说话。
孙姑姑笑容满面,端着酒杯跟叶六碰了一下:“你这孩子,平时看着不成器,没想到竟然这么争气,真是给西苑长了脸。”
女官考试向来严苛,能过之人,本就就是凤毛麟角,而叶六一次就考,若是男子,便是当朝状元郎了。
叶六轻笑了一下,并未附和她的话。
孙姑姑一杯空了,又想去倒,我按住她的手:“姑姑且少喝些吧,小心回头伤了身子。”
叶六夹了块排骨给她:“姑姑,吃点菜吧。”
孙姑姑见我和叶六都拦着,便松开手作罢。
她关怀备至的问叶六,府里的下人伺候的用不用心,找的厨娘手艺怎么样,府里的开销,可有人记账,全都是些细枝末节的小事。
叶六倒是颇有耐心,一件件的跟她解释。
等用完了膳,孙姑姑才坐了一会,就扶额道:“看来是真的老了,不过喝了一点,眼下身子就乏得很。”
我叫人进来,扶她去休息。
等屋里重新安静,叶六的脸色才垮了下来。
“怎么了?方才席间就见你不大高兴。”
叶六叹了口气,看着我的目光有些复杂。
我被她这架势弄得心里有些发毛:“这么看着我,脸难不成还能生出了花?”
叶六拉住我的手,低声言道:“对不起。”
我被她弄得一头雾水:“好端端的,这是怎么了?”
“我能进太医院,能有今日,都是你在皇陵吃了苦换来的。我,总觉得对不住你。”
她说着,声音开始哽咽起来。两颗犹如珍珠般圆滚滚的泪珠就砸在了地。
我掏出帕子,给她擦脸:“就为这件事?”
叶六抬起头,看着我的目光多了几分迷茫。
“我去皇陵,也不全然是为了你。再说,你能有今天,也是你自己肯吃苦。能考女官的,非心志坚定之人所能及。”
叶六抽了抽鼻头:“公主,你今后打算怎么办?”
赐婚一事,被景珍公主搅了一回,未必还能躲过第二次。
我起身从内殿的案桌拿了一封信,递到叶六手中。
“帮我把这个交给洪敬甫。”
叶六将信仔细收到带来的药箱中:“着急吗?”
我点点头:“算是吧。”
叶六出宫后,第二日一大早就去了洪府。
一个月前,洪敬甫的夫人难产,大夫救了一夜,最后还是落个母子双亡的结局。
洪敬甫在房外闻此噩耗,当即人就颓废了下来。
叶六被管家请进去的时候,见到他头发凌乱,胡子拉碴的窝在角落里,混身下散发着酒味和汗臭味,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
“怎么回事?”叶六从房里退出来,与管家并肩站在院子里。
“老爷伤心过度,怎么都缓不过来,现在日日沉迷在酒里。”管家叹了口气,露出同样的忧愁。
“他之前的那些小妾呢?”
“都被老爷赶走了,如今府里,就剩下咱们这些奴才。”
本站域名已经更换为m.adouyinxs.com 。请牢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