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至的时候,宫里终于迎来了今年的第一场大雪。
居兴殿里久违的热闹了起来,我让郑有德请了皇贵妃和俞炯然,以及景珍公主来赴宴。
命盘的轮转,总是出乎意料,曾经在皇家中分位最低的公主,竟然成了大殿之中最尊贵的人。
可叹,可笑。
席间,皇贵妃总是惴惴不安观察我的神色,大约是想起从前景珍公主对我做过的那些事情,总是觉得心虚。
景珍公主倒是未觉有异,依旧是那副骄傲的神情,看着我的目光里透出怨恨和不甘。
我端起酒杯,对皇贵妃言道:“后宫中宫空悬,您是长辈,若是不嫌繁琐,这后宫的事宜,朕想都交于你。”
皇贵妃吃惊的看着我,连忙摆手道:“臣妾何德何能承此殊荣,再说,按照宫中规矩,即便中宫空悬,也该由俞公子来掌权才是。”
算起来,皇贵妃已是历经过两代君上的人了,确实于宫规不合。
不过,成德女帝在时,后宫事宜俞炯然就不大插手,到了我这里,他也未必肯。
“后宫诸事,能者居之。”
见我坚持,皇贵妃也不再推辞,而是谢了恩。
她若能继续执掌后宫,至少,其他人不会因为我的脸色而为难了她们母女。
再者,我宽容大度的厚待于她们,也不叫阖宫上下非议,甚至在景珍公主胡闹的时候,皇贵妃会因为这份恩宠,而管教于她。
俞炯然因批复奏折一事,被成德女帝在景昭殿关了一个月禁闭,等他再出来以后,天下已经换了主人。
所以到了现在,至今只是一个俞公子,而未有封号。
多日未见,俞炯然原本就瘦弱的身子,便得更加纤细,脸上白皙得一点血色都没有。
我让郑有德把他桌上的酒给换成暖汤,又赏赐了一个汤婆子。
“年节将近,宫里不如再添桩喜事。”
皇贵妃和景珍一同抬头看着我,像是预料到了什么,神色都紧张起来。
“君上,景珍她。”
见我看向俞炯然一眼,皇贵妃的话头就突然止住了。
“既蒙先皇赐婚,又是成德女帝的故人,便不能这般草草了事。朕已经让内务府选了日子,后天就要行册封礼,皇贵妃要帮着操持。”
我既然善待了皇贵妃,再顺理成章的礼待俞炯然,便叫旁人落不出半分口舌来。
皇贵妃和景珍公主互相看了一眼,猜想落空,两个人都松了一口气。
“朕选了温惠公的名号,皇贵妃以为如何?”
她神色松快下来,看着俞炯然多了几分笑意:“贴切,俞公子性格温和,正是如此呢。”
一场宴席下来,俞炯然一言未发,甚至都不曾看过我一眼。
待皇贵妃和景珍公主离去之后,我独留了他在殿内说话。
“内务府送的吃食不好吗?怎么瘦了这么多?”
俞炯然低着头,并不看我。
“臣,没什么胃口。”
春日失子,夏末丧妻,他伤心也是人之常情。
我便也没多问,只是嘱咐道:“待后天行了册封礼,去宝华殿给成德女帝上柱香,顺便说几句贴己话。”
成德女帝死的时候,他还在景昭殿关着,我那时势微,便也是有心无力。后来宫里兵荒马乱的,谁也没顾上他。
俞炯然恭恭敬敬的行了谢礼,转身要走,我叫住他,从案桌的盒子拿出一串手链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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