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岁之前,俞宗禄对俞清松严格得跟训军般,说话总是冷冰冰的,一点都不像父子。
直到俞清松生辰那天,俞宗禄拎着剑跟他痛痛快快的打了一场,对他拿着意芜使出来的招数,似乎颇为满意。
俞宗禄脸上少见的露出几分慈爱,同他喝了杯庆生酒。从第二日起,就不再陪他练剑,而是一心扎在了朝事上。
俞清松也开始拥有了行事的自由,他去京郊纵马,同人夜游文兴河道,甚至去凤翎阁喝花酒,与人去地下钱庄,俞宗禄依旧不闻不问。
俞清松疯了一阵,也就觉得没意思了,开始跟时景成成天混在一起。
时府的四座坟,是挨着俞宗禄的,就在后面,说起来,总算是有个伴。
他与时景成说好了,要在开春的日子里,来给时雅娴的坟头除草,这么多年了,竟就来过一回。
俞炯然从怀里拿出一瓶竹叶青,喝了一口,将剩下的尽数倒在地上。
多年故交,唯有以一壶清酒遥祭哀思。
日光渐渐黯淡,俞炯然活动了一下冻得僵硬麻木的身子,对着坟头又张望了几眼,随后转身离开。
既然回了京,以后还有得是机会。除草修整坟头,倒也不急在这一时之间。
马车停在山脚下的茶铺里,老板见着他们,先给倒了壶热茶,又吩咐小二送上两碗混沌,笑着同俞炯然交谈了几句,听见后面有人叫结账,这才走开。
小路应该是饿坏了,狼吞虎咽的很快就吃完了,俞炯然便又给他叫了一份。
小路吃饱喝足,总算是将身上的寒气缓过来了,见着俞炯然面前的馄饨都没怎么动,于是问道:“公子,您怎么不吃?”
陈年往事盘旋在心头,他没什么胃口。
“吃好了吗?”
小路点点头,又给俞炯然添满空了一半的茶杯。
“公子,咱们回京,是不是直接去陈公子那儿?”
小路倒是知道点俞炯然从前的事情,眼下,想必俞府是回不去了,而俞炯然又进宫得早,在京中其他的地方,也未必有宅子。
听冉蝶说,陈晋荣如今在京中,要是直接住客栈,还不如去陈公子那儿,至少更安全些。
俞炯然把腰间的荷包解下,拿出两锭银子放在桌上:“我自有去处,无需劳烦陈公子。”
他站起来,朝着远处忙碌的老板招手:“天色不早了,他还等着,去牵马车吧。”
小路不知道俞炯然嘴里的“他”是谁,不过,既然俞炯然有安排了,也无需自己操心,只是按照吩咐做事。
官道上的雪都被扫到了两旁,马车经过,发出轱辘轱辘的响声,像是春日里林中奔腾的动物,由远及近的传到周边街道的商铺里。
这样的寒冬,各个商铺门窗紧闭,谁也没有兴趣出来看一眼。
马车里熏了香料,俞炯然靠着软垫养神,两炷香的功夫后,小路勒住马,从外头喊了他一声。
“公子,您看看,是这儿吗?”
小路很久没回京了,大多只能凭借曾经的记忆来认路。
俞炯然睁开眼睛,醒了醒神,随手掀开帘子往外看了一眼。
宽阔的府门前站着一个男子,他的目光被停着的马车所吸引,不断的打量着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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