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花园的小道上铺满了鹅卵石,这两日虽没有再下雨,但因眼下仅有浅浅的月光照耀着四周,视线便有些昏暗不明。
宫人都被打发走了,御林军的巡防还未到,四周寂静无声,我甚至能听见他衣袖间摩擦的声音。
“君上,小心。”霍淮突然出声伸手扶住了我。
我低头看着脚下松动的鹅卵石,往旁边挪开了步子。
“霍大人娶妻了吗?”
“没有。”
他的手未曾松开,我想把胳膊抽出来,他反倒抓得更紧。
“路不好走,臣扶着您。”
霍淮神色坦荡,眼里没有半分谄媚恭维,我要是继续坚持,反倒显得自己对他有意见,便作了罢。
我言道:“这个年纪不曾娶妻,又才入朝为官,倒是少见。”
霍淮自嘲道:“臣从前不懂事,到了这把年纪,才终于尝出点人生的道理,所以做什么,都晚了旁人几步。”
听见他声音里带着几分低落,我不由自主的安慰道:“当年的庄尔达王爷便是三十三岁才封将军,都说好饭不怕晚,你要是个人才,朝中终究有你发挥的地方。”
提起庄尔达,他神色有些落寞,我募地想起我们的初见就是在庄尔达王府,而送葬的名单里也有他随行。
“你与庄尔达王爷,有些交情?”
霍淮点点头:“王爷心生和善,臣小时候陪母亲来京中探亲时,曾经受过恩惠。”
不过是小时候的情分,他还这般有心,倒是难得。
出了御花园,便直接到了主宫道上,主宫道每隔不远的距离,就有一柱石灯,视线便比之前宽阔了许多,霍淮顺势松开了手。
我见他依旧并肩同行,便忍不住言道:“宫中规矩,即便是中宫,也不得走在君上身旁,得落后半步。若是妃位,根据等级,距离便要相隔一到两个步子,至于臣子。”
霍淮停住脚步,有些不知所措的看着我。
“往后退三步。”
他依言照做,看着我的眼神透出几分单纯无知来,与在堰春宫时的悠然自得,简直判若两人。
“宫里有许多的规矩,你初次入朝为官,不懂的,就多问问焦明仁。”
主宫道不像御花园那般安静,只要再走上半盏茶的功夫,巡逻的御林军就是一茬接一茬。
依照霍淮方才的举动,要是被有心人留意了,直接去礼部参他一本,便是百口莫辩。
焦明仁虽固执,但性情刚正不阿,又是凌礼红的师傅,既然霍淮是他的亲侄,且为人重情,我倒是愿意多提点他两句。
“今日与你们同饮的人,名叫司徒恒文,家世背景不错,为人也算正直,你在朝中,可以多亲近他,至于他身边的甘安杰和乔泽培,相交既可,无需太过深交。”
一队御林军从宫门口转过来,见着我,便立刻下跪行礼。
领头的御林军出列走到我面前:“君上,可要为您传唤宫人。”
“不用了,都下去吧。”
那人起来,从身后的人手里接过灯笼,又拿到霍淮面前:“大人,劳烦您了。”
那人不识得霍淮的身份,但见他走在我身后,又穿着朝服,便顺口喊了出来。
“客气。”灯笼牢牢稳稳的被抓在霍淮手里。
御林军随后远去,我继续方才的话:“还有一个叫易传明的,你便跟防备谢远春一样,离他远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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