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十六确实没想到会有人晕倒,毕竟闹出人命不是小事。
他马上招唤徒弟套了车,把晕倒的老师傅送去医馆,然后才对着围观的同行抱拳道:“各位,我这也是迫不得已,杨大人要的箭镞太多太急,没有足够的铁料,我的脑袋也不保啊。”
听到这话,四周嘈杂声马上就消失了。
“唉”一个老师傅发出一声长叹后转身离开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确如金十六所说,只要他用蒙古人的命令当虎皮,就没人敢公开提出什么反对意见。
人群四散而去。
金十六冷笑连连,自己这个金炉社的社头又不是白当的,敢闹就是破坏土默特万户的备战,找砍么?
当然,自己也不会真的吃独食,该分下去的利润还是要分的。不过,得是在自己垄断全板申的生铁供应后再说。
下午,金家铁匠铺前,十二个新式化铁炉一起开始出铁,场面极其壮观!
金十六看着流淌出的铁水,笑得喝不拢嘴,这哪里是铁水,流出的分明是银水,不对,是金水啊。
在他的指挥下,徒弟和徒工们井然有序的鼓风、预热、封炉、装料、装焦、开炉,铸造,可说行云流水。
化出的铁水也不再只用于铸造箭镞,金十六指挥徒弟将部分铁水倒入另一个化铁炉中,对其进行再次加热和精炼,生产出熟铁用于锻打腰刀。
一夜之间,金家铁匠铺几乎所有的徒弟的地位都得到了提升,也划分出了三六九等。
第一等是查铁君等少数嫡传弟子,他们现在负责看守新式化铁炉和协助金十六锻打各种铁器,他们的收入是最高的,还能分到半厘上下的身股。
第二等则是除上述以外的所有弟子,他们现在的主要工作就是看炉、鼓风和采购各种物料。
第三等就是今天一早召来的徒工们,所有的砸矿、装料、装焦、翻砂等苦累活儿都归他们。
当然,这其中也有一些来自其他铁匠铺的有经验学徒,他们的地位等同于第二等,尤其会更高。毕竟铁匠是手艺活,有手艺就有地位。
酉时刚过一半,金十六就得到了一个惊人的好消息,今天十二个新式化铁炉已经出铁一千斤了!
金十六觉得自己有条件去和杨大人谈一下铁价了。
不过在出门之前,他还是做出了一个明智的决定,这个决定让他的脑袋多保留了不少时间。
这个决定就是先去找设计新式化铁炉的胡大人。
要找到胡大人并不难,苏木沁板申所有人都知道,现在这里同时存在着二支完全不同的军队,一个是见怪不怪的蒙古兵,另一个就是这几天刚创立的什么新军。
由于开出的募兵条件实在是太过优厚,短短二天之内,新军就已经募兵超过二千人,这些人现在大多集中在胡宅附近。
金十六换了身干净衣衫,带着查铁君,提着一个礼盒,坐着一辆马拉轿车赶往胡宅。
可惜这谱摆的有头无尾,离胡宅还有一箭之地,马拉轿车就被手持长枪的兵丁拦下了。
金十六一见眼前这五名一身崭新灰色战袄,神色严肃的兵丁,马上跳下马车,连连抱拳:“各位兄弟辛苦了。”
为首的一名年轻伍长上下打量了金十六一遍,“哟,这不是金社头吗?怎么了,有事?现在这片是军事管制区了,没有几位大人的命令,闲杂人等不得擅入!”
“兄弟们辛苦了,我是来找胡大人的。”金十六边说边往前凑,手腕一翻,就要把一块碎银子塞到伍长手中。
没料到年轻伍长脸色一变,往后退了半步,厉声道:“金十六!你要干什么?!”
金十六吓得一哆嗦,手上的碎银子差点掉地上,可他脸上仍是一副笑脸,“兄弟,我这不是看你们站着太辛苦,请你们喝碗热茶嘛。”
年轻伍长一摆手,“不必了,胡大人有严令,私收百姓银钱的,要挨一百军棍!你有事说事!”
金十六看了眼年轻伍长严肃的表情,略显尴尬的把银子收回袖子,重新拱手道:“我想拜见胡大人,有要事请教。”
年轻伍长的脸上此时才露出一丝微笑,“胡大人已经有过吩咐了,只要你到了,就可以带你去见,不过,”伍长手指一指查铁君,“他只能留在这里。”
“好好,麻烦兄弟给我带个路。”金十六从车上取下礼盒,由年轻伍长派了一名兵丁领着他走进胡宅旁的长工院。
一进长工院,金十六就差点双腿一软跪倒在地。
冲天的杀气!
金十六不是第一次来这里了,在胡守常的脑袋还长在脖子上的时候,自己就不只一次来过这里。
当时的长工院完全可以用脏乱差来形容,里面的住的都是板申内最穷的长工,他们中的大多数人都没有成家,也没有自己的房子,这才几十人挤在一张大通铺上。
如果金十六没有记错,当时这个长工院内挤了三四百穷光蛋,自己有一次走进一间屋里,大冬天的,差点让屋里热哄哄的臭气给熏个跟头。
可今天走进长工院后,金十六被这里的变化所震惊了。
原有的房屋还在,只是很明显已经被翻修过了,连窗纸都换成了雪白的新纸。
地面也被平整过了,后墙已经被推倒了,不知什么时候,三个巨大的蒙古包已经竖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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