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到临头,有些原则也只能先放一放了,张亦隆无奈的摇了摇头,下了某个决心,“老董,对于这些新兵,你有什么想法?”
董一振早就有了腹稿,所以回答的很干脆,拆分。身体条件最好的,直接补充到步军营或是马军营中,跟随其他人一起行军和打仗。身体条件不那么好的和岁数小的,直接补入长夫军中,
张亦隆有些疑惑,忍不住问了一句:“把没有经过任何训练之人直接补充进去,真的没问题吗?”
这回轮到董一振一脸问号了,“没什么问题啊,我之前在大明边军之时就是这么直接抓丁补充进来的,刀枪使用一教就会,到是阵形变化这块就会慢一些,不过只要补入的新兵数量不超过三成就没什么问题。”
“听说当年戚少保在的时候,差不多也是这样,只不过每天练兵的时间要更长一些,效果自然也更好。只不过后来的大人们都只想着养几百家丁就够了,其他边军的训练也就没人管了。”
“哦?家丁很能打吗?”对于明末北方边军中的家丁现象,张亦隆是看过不少资料的,可那些毕竟只是纸上谈兵,真正的家丁是什么样的,穿越三人组谁都没见过。
“我想想啊,”董一振思考了片刻,“恕我直言,大帅,如果是步军对阵的话,除了辽东以外,其他大明边军中家丁也就是和振威军今天这样子差不多,也许火器更多一些,但总得来说,旗鼓相当。”
“但要是论马军的战斗力,我们就差的远了,周大人训练的重甲骑兵时日尚短,要是时间更长一些可能还好点。现在要是与大明边军的骑马家丁相比,还不行。”
“骑马的家丁战斗力这么强啊?”这让张亦隆有些意外。
“您想啊,大部分家丁拿的军饷和口粮都快和小旗差不多了。万余边军中也挑不出一千名家丁,真正的百里挑一,自然可说是个个精锐了。”董一振叹了口气,“只不过,军饷和口粮都给了他们,其他边军就要时不时饿肚子了。”
“在你看来,如果训练半年,再加上有一定的火器,振威军能不能和大明边军中的精锐对抗?例如宣大劲旅或辽东明军?”张亦隆抛出了自己心中一直以来的疑问,一支用现代化军事训练理念训练出来的军队到底行不行?
“半年……”董一振很明显是想过这一问题,只是他不知道自己心目中的答案是不是合眼前张大帅的心意,还有就是他想知道张大帅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
“我不是想要南下,”张亦隆马上意识到他在担心什么,“我就算对大明江山有兴趣,就凭现在这点人马也不会蠢到南下的,放心吧。”
“我就想知道你们这些曾经在大明边军中当过军官的人是怎么看待这个问题的。”
董一振犹豫了一下,还是说出了心中的答案,“不瞒大帅,我们私下也经常讨论此事,三位大帅的练兵之法,实在是让人大开眼界,完全出乎意料。”
张亦隆举手制止了他的溜须拍马,“直接说结论就行了,拍马屁这事可以免了。”
“我们认为,半年训练之后的振威军绝对可以与宣大劲旅或是辽东军一战,只不过想要稳操胜券还差那么点意思。”
“除了实战经验不够以外,还差什么?”张亦隆笑着问了一句。
听到张亦隆这句话,董一振被吓了一跳,他开始怀疑张亦隆派人偷听了自己几人的对话,不然怎么会说出这句和当时在场某人一模一样的话。
当时那个曾经在大明边军当到百户的中年人手端酒碗,碗中的高粱烧没有晃出来一点,手稳心更稳,笑着问出和张大帅一样的问题。
不等在场众人想出答案,那个跟着杨公公纵横草原的周洪新喝了一口酒,给出一个意料不到的答案:“缺骑兵,不仅缺可以用来冲阵的重甲骑兵,也缺游弋四方的轻骑兵。一旦敌军溃败,你们如何追杀百里?”
想起这一幕,董一振就把周洪新的原话讲了出来。
张亦隆嘿嘿一笑,“这话对,也不对。”
“啊?”董一振没想到张亦隆居然会这么说,在他们几人看来,周洪新这话就什么不对的地方。
“我们确实缺乏骑兵,有限的时间也不允许我们把更多的资源投到骑兵上,注定我们目前只能是一支步卒为主的军队。”张亦隆一边在营地中到处转悠,一边解释了自己的想法,“但你别忘了,我们是有盟友的。”
董一振顺着张亦隆的眼神看向北方,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大帅,说的是达阳大人?”
“大成台吉鄂托克应该能动员数千骑兵吧,我们打个折扣,就算只有3000骑,配合我们作战也足够了。”张亦隆走到已经搭建完成的牛皮大帐前,前后检查了一下,满意的点头,“我知道指望蒙古骑兵是要冒极大风险的,但我们没办法。”
董一振沉默了,他好歹也是大明边军正统的军官出身,知道从头开始创建一支军队有多难,想要创建一支精锐劲旅更是难上加难。短短数月,振威军已经初见成效,这让董一振等前大明军官都觉得不可思议。
更加让他们觉得不可理解的是,这三位大人居然想要带着这支建军不到一年,人数不到五千的军队去正面迎击十万蒙古铁骑,还想着能打赢?!
更更让人无语的是,包括他在内的振威军大多数人居然相信他们能办到,直到今天,董一振都不知道自己怎么就相信了这种鬼话,还是深信。
“老董,今明两天,你就多操点心,尽快挑选新兵补充到各营,接下来我们起码要打两场硬仗了。”张亦隆拍了拍董一振的肩膀,“我能依靠的也就是你们这些当过兵打仗的。”
董一振只是抱拳,后退半步道:“大帅放心,我等自当尽力。”
送起董一振后,张亦隆继续带着人在营地里转悠,说不上是在监工,只是想着和这些分别几日的部下打个招呼,拍拍肩膀,聊几句家话,谁也不知道下一场大战后还能有几人还有机会和自己拉拉家常聊聊天。
营地建设已近尾声,壕沟已经挖好了,还植入了尖头木桩,只是碍于时间仓促,植入的密度远没有达到张亦隆制订的营制,不过也算是看得过去了。
一丈宽的壕沟后面是一道木栅,木栅是现成的,算是高家商队免费赠送了。如果说这些防御措施还算正常的话,木栅后面的拒马则是让高家商队和两家镖局镖师都大吃一惊了,一个小小的临时营地就要三层防御工事,再加上已经在拒马后列阵的弓箭手和那些个挂上牛皮袋的奇怪火器兵,真可谓戒备森严。
候老镖头看着四周一队队走过的长枪手,不由得紧皱起眉头,老镖头非常反感这种外松内紧的布置,有什么事就不能明着来吗?这种刀架脖子上却非要装出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装给谁看还不如那些直来直去的马匪来得爽利!
“老镖头,你觉得信得过他们吗?”单尚先的腿伤略好一点,又喝了几碗奶茶,吃了碗炒米,精神了不少,他自然也看得出来这些巡逻士卒中暗藏的杀意。只不过,现在兵器被收,又被分隔出几部分,想要反抗是没一点成功的可能性。
可单尚先就是觉得心里不踏实,他不是没有和大明军队打过交道,打过,而且不只一次,自己的刀上就沾过大明边军士卒的血,自己兄弟的脑袋也曾被装于木笼中悬城示众,他可是宁信马匪也不信军队。
“不信又能如何?”候老镖头开始往烟锅里装烟,“就算把兵器马匹都还给你我,你觉得打得过还是逃得了?”
单尚先一时无言,虽然他觉得打是打不过,可真要跑,跑回太平堡的机会总还是有的,只不过身为一家镖局的镖头,孤身跑回去,还不如战死在这里。
“也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这么支军队,真是见鬼了!”相比候老镖头,单尚先手下的镖师和趟子手损失更为惨重,虽说都是自愿的,可要说不肉疼却也是胡扯淡的事。
“我也觉得奇怪,蒙古人怎么会允许一支汉人军队的存在?而且他们也没打得蒙古人的旗帜,盔甲既不像是大明也不像是蒙古人的。”候老镖头把一口浓烟吐向空中,此时此刻的他,真的觉得自己老了。
枭雄之明末争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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