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笙瑜走了。
她以她有限的能力,离开了这个她曾经想要用尽全力保全的家。当然,这次离开,大概也是以她的方式在保全她的婚姻吧。左笙瑜幼稚地以为,只要她带走这个红本本,她和吕侯贤地婚姻就还能存在。
吕侯贤下班回到家,客厅地灯未开,整个房子大暗。
左笙瑜不在家。
可吕侯贤看了看手腕上的表,显示九点四十分,左笙瑜还从未这么晚都不在家,就算在哥哥左笙霖那里,他也会收到左笙瑜的短信或电话。何况,左笙霖这段时间根本就不在郦城,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
左笙瑜因为欧阳佟的事儿找过左笙霖多次,但都被左笙霖的秘书表示不清楚他的去向,但如果左笙瑜有什么事情,可随时找他。
当然,左笙瑜自从嫁给吕侯贤之后,对左笙霖便不再依靠,她就像个“成人”一样,独自处理他们生活中问题。左笙霖默认左笙瑜的生活是幸福的,因此对吕侯贤甚是满意。
生活各式各样的难过与伤心,左笙瑜确实独自一人承受下了,吕侯贤不知,左笙霖不知。
吕侯贤因此也判断,左笙瑜定然不会去了左笙霖家。他立马拿出手机拨出了左笙瑜的电话,可电话关机。
吕侯贤突然心慌了。白天突然下定要离婚的决心,便趁着兴头将决定说了出来,但他也没有想过左笙瑜到底怎么想的。因为他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相处方式,永远都在讲他的需求,而他也一厢情愿地认为这一切对左笙瑜来说并不重要。
整整一个白天,他全天都在想着怎么跟左笙霖交代,却从来没有想过左笙瑜如何如何?甚至连一个电话都没有,连往常为左笙瑜准备午饭的操作也免了。
但凡他心上能够将离婚当一回事,但凡他心上能够为左笙瑜再考虑一点,或许也不至于等到现在才发现左笙瑜不见了。
吕侯贤对左笙瑜的所有照顾都停留在了表面。
那一个又一个的娃娃,一件有一件的新衣服,以及一双又一双的鞋子,可他从未注意到,左笙瑜从未穿过这些衣服,因为这些东西,也从未是她追求和想要的。
吕侯贤这时候开始焦虑了,开始担心早上自己处理得过于直白和急切了,左笙瑜她会不会…
他不敢想,他急切地跑遍一个房间又一个房间,开灯,开灯,寻找,寻找…
楼下的客房,画室,院子,厨房,卫生间,但凡能站人的地方他都看了一遍,跟他臆想得一样,看不到那个熟悉的身影。
他来到二楼,在楼梯转角的房间,推门进去,打开吊灯,灯一闪一闪地,明显出了故障。趁着灯在亮起的间歇,他环顾了四周,却依然没有看到人存在的气息。
灯又一次暗下来,再次亮起的时候,吕侯贤走到床头,按照他的记忆,去摸索床头小夜灯,费了不少时间。大概还是在装修的时候,踏足过着个房间,自从左笙瑜住进这里之后,吕侯贤几乎再也没有进来过。
终于,床头小夜灯亮起,吕侯贤终于适应了房间的光照,并能看见房间内所有陈设。
整个房子收拾得干干净净,整整齐齐,但房间透传给他的则是一个很复杂的装扮,除了左侧那一排排的娃娃,将这个房间强行插入了些少女的元素。
但其实,除却这些娃娃,其他的一些都显不出任何少女感,一切都显得那样冷静与沉稳,而这些跟左笙瑜也倒十分吻合,并没有太多的话语,眼里却好像藏着拆不下的心思,洗不去的忧伤。
这大概就是青春期女孩的常态吧,用她并不成熟的心智去假装自己成人,而左笙瑜正是这个年纪的女孩,不是吗?
令吕侯贤心生内疚的,还是左笙瑜房间中挂着的一张张照片和画作,而主角只有一个人,或在阳光下看书,或在书房里沉思,有的面露忧伤,有的在微弱的月光下抽着烟,有的又是独自一人窝在沙发里喝酒…
各种状态的他,各种心情的他,各种连他自己都未曾注意过的他…
吕侯贤的那些高光时刻,那些窘迫的时刻,一帧帧全都出现在了左笙瑜的画作和相片中,而这些时候,他明明已刻意远离左笙瑜。
人前的悲欢并非真正的悲欢,独自一人的悲欢才是刻骨铭心的乐章。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么相比共享阳光的快乐,在黑暗**舞忧伤的,更令人感动。
吕侯贤在这些画作背后,看到了左笙瑜作画的心情和模样,以及陪她一起流泪的时刻。
吕侯贤从未考虑过,他能够这样全面地出现在在左笙瑜的画作中。他自以为给了左笙瑜无微不至的照顾,却怎么也没想到连她卧室中的灯是坏的,他竟从未注意过这件事。
这个艰难地一闪一闪的卧室灯,想来已经坏了许久,因为刚才开灯的时候,他的手上已沾上了一层细细的灰。
没有大灯的间断性闪烁,床头的小夜灯透着微弱的光,显得清冷。
吕侯贤走过去打开了左笙瑜的衣柜,衣柜里满满当当地挂着衣服,几乎所有衣服都没有摘掉挂牌,但有几个衣架是空着的。吕侯贤又打开了鞋柜,鞋柜里的鞋子也是满满当当的,大多都是新的,但也有两双鞋子的位置空出。
吕侯贤好像想到了什么。
他连爬带跑地下楼,来到左笙瑜的画室,仔细查看,这才意识到,左笙瑜常用的画具不见了,她的画板也不见了,但整个画室放着很多很多的画,有的镶上了框,而更多未镶上框的花之,卷了起来,一摞又一摞…
吕侯贤将桌子上的卷着的画,一张一张展开,显然,这些画也全都是他,眉开眼笑,愁眉不展…这些画作画尽了不一样的他。
吕侯贤看到此处,眼里的泪水不自觉留下。他夺门而出,在小区不断跑,不断跑,希望在小区的哪个角落里,能够遇见外出写生而归的左笙瑜,对他露出标志性的浅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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