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欢这是发生在不经意之间
——《寄周的回忆录》
这件事闹得挺大,至少在这个视学习为生命的一中来说。
几乎每个人都知道周嘉诚和五中的校霸与社会人打起来了。
当时举报这场恶斗的人不详,社会人被送到警察局处理,邹茂因为结识社会人组织斗殴被强制退学。
周嘉诚被取消了竟赛资格,但没有落得处分。
有人说是因为他家里给学校一大笔钱,也有人说他家里背景很大,把事情给压下来了。
但是没有人知道,一向优秀的周嘉诚为什么打人。
这座围城里,又多了一个不为人知的秘密。
那个秘密的主人,学习好,会打架,长得还帅。
周嘉诚回学校的那个早上,他在全校面前念自我检讨。
京城已入深秋,那天早上天空阴沉沉的,头顶上是一片灰霭的塑料纸,笼罩在大地上让人发闷。
女孩站在人群中,看着男孩的头发被风吹得凌乱,硕大的校服被风灌满,身体像被一个黑色的球包裹着,像个鼓囊囊的胖子。
即使这样也掩盖不了他的帅气。
雅痞少爷。
俞文也当时是这样想的。
周嘉诚站在主席台上,他明亮的桃花眼含着笑,眼底是含蓄的温柔。
一边讲话,一边抬头望她。
两人的视线蓦地在空气中交汇,那是一瞬间的悸动。
眼底都带着无止意的温柔,无论是心动还是感激,他们就像两个初尝禁果的小人儿,在没有人注意的时刻里交汇视线。
仿佛那一刻,四下别无他。
*
时间行至秋末冬初,京城的秋天依然萧瑟,人人都换上了针织衣,藏在肥大的校服外套里。
十一月二十号是俞文也母亲的忌日。
她准备回齐东。
俞文也没有收拾行李,就简单地背了个包。
她向吴老师请了两天假,打算第二天回。
“初初,真的不用舅舅舅妈陪你去啊?”柳清秋坐在副驾上问。
俞文也穿了一件黑色大衣,头发挽上去,她坐在后座摇摇头:“不用了,舅妈,我自己可以。”
柳清秋透过后视镜看她的表情,她唇线紧紧抿着,眼睛望着窗外出神,不知道在看什么,眼神没有焦距。
俞文也看着车窗外的车水马龙,一辆辆汽车疾驰而过,留下一串的尾气,尾气滚成一个圈儿,消失在空气里。
她的脑海里回忆着细碎的过往,好长时间不再怀念过去,尘封的记忆被打开的时候,这种漂浮游荡的感觉还不太真实。
轻飘飘的,似梦。
飞机于三个小时后降落在齐东机场,这三个小时里她经历了候机、登机,手机关机开机又静音。
她全程就像一个木偶人被人支配着行动,动作麻木又熟悉。
俞文也随着人流走出大厅,关于过往的一切回忆朝她扑面而来。
她打量着这座城市,齐东塔依然像一个守护者一样屹立在那里,像一个母亲守护者一方土地,久违的建筑,熟悉的街道和排房。
这里的每一寸土地都在提醒着她,你回来了。
出来机场,天气灰蒙蒙的,笼罩着一层湿漉漉的空气。
吹拂在脸上,湿润又冰凉。
俞文也叫了车,经过路旁的花店买了束白菊花。泛黄的报纸包住花的茎部,白色的花瓣包裹着黄色的花蕊儿。
花朵湿润润地沾着水,潮气就像这天气,迎着秋风也化不开。
俞文也抱着它,不小心蹭得纸张发出沙沙的声响。
在这阴沉又寂静的天气里,格外不协调。
她下车来到一座墓园,这里是一个小山丘,枯黄的秋草奄奄的变成干草,山丘开着漫山的黄色野菊花,在这秋天里肆意地盛开。
她弯弯绕绕来到一个角落的墓碑前,她把花放在地面上,跪下认真地磕个响头。
俞文也抬起头,眼睛一直盯着照片上的那张秀气的脸,静默许久。
她不想讲话,尽管心中有千言万语想要诉说,可只觉得浑身疲惫,一点力气都使不上来。就像有千万斤的石头压在她的身上一样。
她坐在地上抱着墓碑呆了很久,时间匆匆地流过,天上还是灰蒙蒙的一片,太阳不知道藏在了那里,始终没有从云端探出头。
远方走过来两个黑衣男人,身着得体剪裁有致的西装,头发一丝不苟地梳上去,露出光洁的额头。
走在前面的那人似一位翩翩君子,行为举止间温润有礼,身形高大却清瘦。
脚步稍稍落于后面的男人,身形修长,五官凌厉,眉眼间漆黑一片,眼底下面是氤氲不开的黑雾。
两个人渐渐走近,漆黑发亮的皮鞋踩在石子路上,发出沙沙的响声。
俞文也的余光扫到了他们,冷着一张脸不做声。
那人不免觉得尴尬,但声音依旧温润动听:“初初,我就知道你会回来。”
她麻着一条腿站起来,冷哼:“所以呢?”
那人顿了顿,似乎感到到生分在组织语言:“爸爸不奢求你的原谅,但是希望你可以理解我。或许你现在还不懂,等你长大了就知道这个世界有很多身不由己。”
“我是不懂,但是我知道对待感情会忠贞,我知道对待家庭要有责任。可是你呢?俞亘修,你摸摸你的良心,我母亲做错了什么?”
俞文也的声音带着嘶嘶沙哑,眼泪几乎要夺眶而出,她的指甲死死的嵌进肉里,才勉强压住心里攒动的因子。
“等你十八岁,那时爸爸的新书已经出版了,到那个时候我会告诉你,希望你会明白。”
俞亘修看着她,讲话一字一句。
“你是出轨,不是续弦,你有什么可奢求原谅的。”
一直站在一旁沉默的男人终于开口,“初初,不是出轨。”
俞文也瞥他,冷笑,“怎么,你情人没来,跟着个助理算什么?”
对面两人皆不做声,互相对视了一眼,默契地选择了沉默。
俞文也拍拍身上的尘土,从两人身旁走过去,她毅然决然地往前走,一步也不想停留。
身后的人在喊她,她只当没有听到。
她走出墓园,迈的步子很沉,抬不动脚。
口袋里的手机一直在亮,她拿出口袋里的手机,刚按键解锁,短信像浪一样涌来。
基本都是周嘉诚发来的,还有他打过来的十几通电话。
她拨了一个回去,那边电话很快就被接起,却是无尽地沉默。
还是俞文也开的口,“喂,怎么了?”
她的声音已经哑掉,讲话是闷闷的腔调。
“你在哪?”周嘉诚已经调整好自己的情绪,但是还是不由得担心她。
“我在齐东。”
“嗯,什么时候回来?”周嘉诚松了口气。
“明天。”
“好。那你一会去哪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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