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君旻想的却不再是这个,他满脸是压抑不住的兴奋,目光澄澈,笑意溢出眼底:“师父,这是你第一次和我说那么多话。”
缘衣暗暗挑眉,“我以前不和你说话吗?”
缘衣的语气带着疑问,她的确是没有察觉自己之前是不和别人说话的,准确的是不搭理君旻。缘衣自己都不知道,这是她潜意识对自己的保护。
缘衣从小出生于宪翼水,她的身边只有无尽的杀戮和血腥,从来没有人和她讲过话。化为人形那天,当时的天帝亲自来接她,可是因为她从未说过话,她不会说话,只会用一双不带感情的眸子看着天帝。
于是天界便有了一个说法,缘衣帝君性情孤寒,不喜说话。
但她是喜欢说话的,后来学会说话了,第一个和她聊天的离墨曾经十分无奈地摸着她的头道:“你一个小姑娘话那么多,将来若是嫁人了,可该怎么办哦。”
当时缘衣拂开离墨的手,满脸疑惑:“为什么小姑娘要嫁人?小姑娘嫁人了就不能说话了吗?说话了又会怎么样呢?如果不让我说话,我可不可以打他一顿。”
问题多的很。离墨还来不及回答前一个问题,下一个问题就来了,最后的结果就是缘衣得不到答案开始自言自语,离墨在一旁闷笑。
可是离墨死后一切都变了。没有人再和缘衣说话,缘衣就像是自我保护一样也很少主动和别人说话,渐渐地,缘衣又变成了最初的模样,话少的可怜。但是偶尔,缘衣实在忍不住了,也会在街边拉着路过的魔族,强迫对方讲故事,她也不说话,只是听。
于是魔界又有传言,新上位的魔尊性子古怪,阴晴不定。
缘衣虽然话少,但是正常的交流还是可以的,甚至遇到顺眼的,她还会多说几句,但是她从不和天界的人交谈过多。
这是潜意识的抵制,她自己都未察觉的抵制。
但是君旻设下生死契后,缘衣心里的那道防线松懈了,在君旻面前她不再时刻伪装着自己,甚至还会主动交谈。
君旻惊喜万分,开始寻找话题,“师父,你怎么知道这人可以进皇宫,龙渊会在皇宫里吗?”
缘衣摇头,“猜的。不知道。”
一听就是缘衣的性格,随性的很。
两人气氛融洽,仿佛刚才缘衣掐着糖葫芦的脖子,冷脸威胁君旻的事情没发生过一样。
但是角落里的糖葫芦看着两人谈笑风生,缩了缩脖子,腹诽道:真是天生一对。
君旻本想再说些什么和缘衣搭话,可被缘衣打断了,“君旻,说些你的事情吧。讲讲你的幼时的乐趣。”
君旻傻笑,露出可爱的小虎牙,“我没什么好讲的。从出生开始,除了一开始不能走的时候没有学习,其他时候一直就是学习各种各样的法术和知识,日子无聊的很。”
缘衣闭眼不语。
“师父,你呢?”
无论是人还是神,都有一个毛病,得寸进尺。君旻见缘衣对他的态度好了许多,便开始妄想有进一步的发展,明明有天机镜,却还要问缘衣的过往,期盼缘衣能亲口说出往事。殊不知操之过急的说法。
说完之后,君旻才反应过来,小心翼翼地看着缘衣,生怕又惹了缘衣生气。
缘衣哂笑,“我的?你没有在天机镜里看过吗,日复一日,年复一年,都是那个样子,没有变化。”
话里带着讽刺,但是并没有怒气。
君旻悄悄松了口气,但随之心里开始弥漫出名为心疼的情绪。
缘衣大抵对这种情绪很敏感,也很反感,睁开眼睛凝视着君旻,皱眉道:“不要再露出这个心疼的眼神,我不喜欢。”
她不需要别人心疼,曾经这么心疼她的人,终究还是离她而去了。这种情绪只会让她不舒服,再没有其他的作用。
日子就在两人这么聊天中过去了。月城距离上京不远,路上紧赶慢赶,不过五天的时间,商队就踏入了上京城的城门。
进了城,缘衣两人坐在马车内,冷眼看着老板将人打发走,走到马车面前道:“在下有些急事,想带两位去见位贵客,冒犯了。”
两人这时候已经确定这老板和皇宫有关系了,君旻掀开车帘,沉声道:“带路吧。”
老板被派来做这件事,自然也是个聪明人,一见两人的模样,也知道这两人是大概猜到他的身份了。
他眼底笑意更浓,猜到了更好,主子喜欢和聪明的人聊天。
马车走了很远,穿过外城,进了内城,缓缓驶进一个铺着青石板的小巷子,最后在一户门口装饰着几盆兰花的小户前停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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