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倒是没说,只说请大姑娘去一趟…”
赵管事的腰佝得更低了。
檀生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心里不觉得扬眉吐气,只觉得自个儿对得住无量天尊了。
这赵管事是赵家远亲,深得赵显与赵老夫人信赖,上辈子见着她,这赵管事跟见着个不懂事的小丫鬟似的,张口便是责骂“大姑娘顶好稳重收敛些,别叫老爷与老夫人烦心”,檀生也不明白为啥这赵家连个得脸的管事都能冲她大呼小叫,如今倒是明白了。
还不是因为她没用。
现在她有用了。
她能对腰弯得比桌子角还矮的赵管事大呼小叫了。
可她不想。
她不是她们。
甚至她都不是纯正的赵家人。
她做不出来以利益论亲疏的派头。
“好。”檀生走在赵管事身前。
离松鹤院越近,赵显的哭声便听得越清晰。
檀生单手撩开竹帘,见赵显跪在赵老夫人床榻前,赵老夫人头戴抹额,面色苍白,手悬吊吊地垂在床前。
檀生低下眼去,只见一只枯槁如鸡爪的手。
“祖母,您哪里不好了?”檀生情真意切。
赵老夫人抬了抬耷拉的眼皮,目光复杂地看向檀生,半晌之后方单刀直入,“你说,你有办法解这个难题?”
檀生不置可否,只是斜坐在榻前,探过身去为赵老夫人理了理靠枕上的流苏穗子,蹙眉文不对题,“听院子里的人说,您都吐血了?您年岁大了,要好好将养自己。几间铺子近日收益都不错,我叫官妈妈去给祖母您买几盏燕窝来养一养身子可好?”
赵老夫人喉头中稍稍降下去的血气,再次翻涌而上。
什么时候,她吃盏燕窝都要孙女孝敬了!?
噢
从赵檀生把赵家搬空了的时候
赵老夫人胸腔起伏,几个大喘气后,方连声高道,“我问你,你可有法子!?”
赵老夫人的突然抬高声量,导致其又开始咳了。
檀生默默缩到一旁,给赵显涕泗横流着为自家母亲奉上痰盂腾位子。
赵老夫人咳了许久,赵显又是拍背又是顺气,总算将赵老夫人这一口气顺了一下去。
赵老夫人面色潮红,看檀生的目光好似一只秃鹫在看自己的猎物,“你若有法子,就说。你已经把赵家大半的家私都捏在手上了,赵家待你不薄。若是你还有要求,就提出来,老婆子斟酌着看能不能满足…”
赵老夫人眸光一黯,“只是有一点小姑娘你要想好。婚姻大事乃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还没定亲,祖母完全可以睁大眼睛帮你找个好的。”
自然,祖母也可以睁大眼睛帮你找个烂人。
论你有再大的本事,再精明的心胸,也跳不出夫家的坑洼。
快到赵老夫人的底线了。
她开始威胁人了。
檀生舒朗地笑了三声,笑完后方才开口,“一家人不说两家话。祖母如今急得躺在病床上,叔父日日不归家只为破案子…婶娘倒是躲在娘家看笑话,檀生也姓赵,檀生不可能放任别人看我们赵家的笑话。”
檀生三两句便将李氏划成了别人。
姜是老的辣,赵老夫人直接发问,“你想做什么?”
檀生笑得甜甜的,“阿俏不想做什么呀,阿俏只想让祖母看清楚,婶娘只是一个外人罢了。
“并且,还是一个没有任何用处的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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