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岚颜穿着一身白衣,冰肌玉骨,芳兰竟体;她头上戴着一顶璀璨如雪的玉兰冠,仙姿佚貌,风采灼灼。
她从暗处走出,视线落在昏迷的师兄身上,顿了好一会儿,她疾步过来,忙着探脉,得知脉象平稳,方才松一口气。
笑珑寰道,“我去拾柴。”说着拽走傻愣的护卫。
谢岚颜坐在师兄身边,转头看着昏然沉睡的人,伸手拂了拂流落到他脸上的青丝,那纤纤玉指轻触在艳绝的脸上,蓦然停在凌厉的剑眉尾处,顿了一会儿,她收回来,转而拿起地上的木条戳着火灰。
顾鸿峥睡得安稳,他一无所知在昏迷的时候有个人出现。
谢岚颜点着手里的木条道歉,“师兄,对不起。”
她知道他很生气,她和夜白岑的事在中州传遍,师兄回北齐后,她写信来,未收到回信,猜他是生气了。
此番来是想找他解释清楚,但想来想去,还是放弃了。
师兄不回信就说明他想放下过往,如今他位高权重,他有宏图霸业,如果自己贸然出现会打乱他的计划吧。
她与他经历几多,悲悲欢欢,分分合合,悉数饮酌,如今十七岁,再过个把月十八岁,已不敢再任性妄为。
默然把手里的木条扔进火堆里,她起身离开,只是走前,再看眼沉睡的人,她俯身下去,靠近去,想起那次奋不顾身,一把剑对着心脏穿刺而来,其实挺疼的,师兄的剑本来是为护她,没想到变成了饮她血的武器,她没有怪他,只是记着他的眼神,那眼神充满绝望,她知道他很痛苦,因为他会深切的感受世间悲喜。
可是她不舍得让他做选择,往常都是他奋不顾身不顾一切挡在前面,那次终于有机会偿还,所以义无反顾。
默然的低头靠近丰俊的脸,感受到浅浅的呼吸,心跳止不住漏了半拍。
她最熟悉他的气息,也曾迷失,会心慌意乱,会意乱情迷。
那或许就是奋不顾身的原因,最喜欢和最温暖都是一个人,未曾想过要失去,可是世事就是这么捉弄人。
她低头轻吻在他眉心上,本来想落在唇上,最后怕打扰,还是在眉心里,留下一点微不可查的触碰。
这吻很轻,轻似无,若春风过处,习习飞卷而过,无声无息,她好像碰到了,又好像没有碰到,见那闭着的眼睛,动了一下,她僵住,急忙直起身,慌不择路的逃入黑夜深处。
钟禹站在不远处,抱着手,靠着茂盛苍苍树木,他悄悄的,抬脚踩断地上的枯枝。
记得太子殿下说过,哪怕是一根针落在地上我都能听得到。
他说过的话竟然忘了。
钟禹摇摇头,心想我现在都踩断一根树枝,也没见你醒来,真是说话不打草稿。
钟禹从树下走出,他走到醒来的人身边问,“殿下醒了?”
顾鸿峥嗯一声,他靠着石头,望着眼里明晃晃的火,里头倒映着一袭白白的身影,那身影在燃烧,慢慢地被烧成灰烬。
钟禹问,“如果谢家女出现殿下会怎样?”
顾鸿峥毫不犹豫回答,“我会杀了她。”
钟禹折断手中的枯木,“她救过你。”
“我也救过她,还不止一次。”
“额……好像是这样。”那么杀她一次不足够,需要很多很多次是不是?
可你下得了手吗?口是心非的男人!
钟禹把枯木扔进火堆里,想说她刚刚跑了,还偷偷亲了你,你说你一个大男人,有本事醒过来把人按在地上就地正法啊,或者就地处决也可以,可什么情况都没有,真是让人失望。
钟禹灭了篝火,起身随同走去,他问主子要去哪儿?不能在这野外过夜吧,还没到餐风露宿的地步啊。
顾鸿峥走着,他御起轻功,直接去往另一座府邸。
这儿是他的私宅,离热闹的街市很远,环境清幽,一年到头不闻声势喧嚣,钟禹帮忙推开门进去,专门在此守卫的暗影,两人现身行礼,顾鸿峥抬抬手,让人不要打扰。
府邸叫做楚王府,是皇上当年送给太子的生日礼,他当时还没有被册封为太子,很多人都认为皇上是打算封四皇子为楚王。
顾鸿峥去到睡卧休息,躺在床上,长腿一伸,望着帐顶,他看见浮光掠影,那飘浮的白色纱帐,似一人的衣袂,悠然地,飘浮着,舞动着,有片角划过他唇角,轻轻的,若有似无,那微风辗转到他额头,落了风声,是水起涟漪的声势,只觉眉心上一暖,是落花流水。
他闭上眼,不知不觉入睡。
晨光落在窗台上,他醒来茫然一瞬,蓦然起身,更衣后,吩咐钟禹去备马。
钟禹想回宫里找最好的坐骑,顾鸿峥让人想清楚再决定。
备马是为出行,出宫办事能不让人知道。
钟禹拍了一下脑袋,他懂得主子的意思了,当即跑去马厩里挑马。
来回转了一圈,相中一黑一白,一看就是上等货。
问老板能否便宜些,老板摇头,他指着远处的灰衣少年,他也中意那白色骏马,但带在身上的银子不够,打算攒够了再来买,还想买走那匹黑马。
钟禹抱剑瞅着不远处的人,那是个少年,长得高,有些瘦,面相普通,气质不俗,不由招招手把人喊来,“你想买这匹白马和黑马?”
少年点头。
“可这黑马我买了。”
“那我就选白马。”
“白马我也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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