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头，萧凤歌从简衡院里出来，跟着丝竹之声到了前院。原以为只是普通的青楼，倒是没想到，这千绿阁竟是小倌楼。

倾城坊虽也有些男伶人，但还是女伶人为主，这千绿阁，一眼望去，客人带伶人全是男子。

当然了，跟萧凤歌一样女扮男装的有没有就不知道了。

本着来都来了，就这么走了有些可惜的想法，萧凤歌找了张桌子坐了下来。

竹染在送了萧凤歌到简衡那里之后就到前院来了，自萧凤歌进来便瞧见了她，萧凤歌刚坐下他已经来到了她的身边。

竹染自然不敢怠慢：“现下客人不多，午后人多了这大堂怕是太过嘈杂，先生不妨上楼去，楼上有雅间。”

“无妨，我也不会坐太久。”萧凤歌放下几枚银币，道：“劳烦给我上点果饮，再随意来些茶点。”

“哪能收先生的银钱，您能来已经是奴家的大幸了。”竹染满面都挂着谄媚的笑，接着说道，“只是这果饮，可否换成清淡些的果酒？若是不行，奴家派人去外边给您找找，不过需得等些时间。”

这儿又不是食肆，青楼里边哪来的果饮。竹染很怀疑，这位会不会连这是什么地方都不知道。

“那就换果酒吧。”萧凤歌淡淡的说着，将银币推出去了些，“你若不收，这些就打赏台上的伶人吧！”

竹染犹豫了一下，才道了谢，让下人将赏银给那正在弹琴的那位清瘦的男子送去。

原本只是不想占便宜，又不愿老板为难，萧凤歌没想到，自己的无心之举，会引来台上那人过来敬酒。

青楼的乐师，一般是不接客的，敬酒自然也是极少的。

“多谢公子赏赐，奴家给公子敬酒了。”那伶人面色通红，自顾自给自己倒了一杯酒，然后一口闷了。

“哎呦，你这小子怎么那么笨，敬个酒都不会。”竹染说着，趁机在那伶人手臂上掐了一下，而后对着萧凤歌道，“此人是新来的，还请先生不要见怪。”看力道似乎不轻，那人却只是微微蹙眉，没有任何别的反应。

“无妨。”萧凤歌虽有些看不惯竹染的行为，终究没有说什么。

这些年，萧凤歌也算是混迹青楼的常客了，这种事见得多了也就麻木了，只要不是打得太狠，她一般不会多管闲事。

这个世界，人口买卖是合法的，既然走了这条路，自然也该知道里边的艰辛。她帮得了一时，等她走了之后呢？

伶人说得好听点是卖艺不卖身，可入了贱籍便已经注定了低人一等。

竹染原本想那人陪着萧凤歌，不过萧凤歌向来只是看看表演，也就推辞了。那人的表情似乎有些失望，不过也识趣的退下了。

看来，那人并不只是单纯的乐师。

萧凤歌在千绿阁呆了小半个时辰，大约是因为见了蓝翎心情不错，萧凤歌难得有了逛街的兴致。

来了这么多天，她只在栋阳殿的观景台居高临下看过几回这永乐城，除了去看萧芸，这还是她第一次出门。

这座城的景致真的很不错，婉约又不失繁华，比起港城那种商业化气息浓郁的城市，这里更适合赏玩。

出门前凌鹤给萧凤歌配了几个侍卫，萧凤歌虽只带了一人，那人却是个土生土长的京都人，对这里非常的熟悉。

有导游的带领，萧凤歌这游客自然是玩得不亦乐乎，一直到临近宵禁才赶回少君府。

瑶书说林锦童来找过她，还给她留了口信，说是已经为萧芸挑好了书院，明日一早便去试读，问萧凤歌要不要一起去把把关。

这种事，萧凤歌自然不会拒绝，嘱咐了瑶书早点叫她起床，她就洗漱睡觉了。原本她是想去林智宸那里在看看的，不过想想这么晚人家也该睡了，她索性作罢了。

林智宸的毒其实没必要每日都看着，日常请个平安脉不过就是职业习惯。萧凤歌不去，东临瑜和夏黎两位医官也会去的。

虽然睡得不晚，不过天不亮就被瑶书叫醒，萧凤歌整个人还是浑浑噩噩的。迷迷糊糊的对付了两口早餐，翊王府的下人已经来了。

听说萧芸最后自己决定了去民医学堂，那在京中只能算是个中等的书院，位置偏得坐马车都得行大半个时辰。原本萧凤歌是准备上了车再补会觉的，结果却发现翊王妃也在，林锦童反倒是没出现。

“听王爷说苏妹妹起得晚，才想着早些打发下人来唤，没想到妹妹早起了。妹妹若是困了就睡会儿，还要好些时候才到。”岳芊羽一贯的优雅端庄，对萧凤歌客气中带着些疏离。

“无妨，清醒一会儿便好。”萧凤歌打了个呵欠，强打起精神，看了一眼窝在翊王妃怀里还睡着萧芸，道，“阿云这会儿还在睡，一会儿可别醒不过来。”

“妹妹有两日没来看阿云了，她昨夜担心了半宿，生怕妹妹今日不来。是以睡得有些晚了，便让她多睡会儿吧！”岳芊羽调整了一下姿势，将萧芸往怀里拢了拢，看着萧凤歌道，“这孩子眉眼像极了妹妹，特别是这眉毛，又浓又密。”

萧凤歌看了看岳芊羽怀里的萧芸，心想，这王妃闲扯的还真是够扯的，萧芸的眼睛比萧凤歌还大，眼型也不像啊！唯独这眉毛，倒确实跟她一样浓密，都不需另外再描了。

“许是在一个屋檐下久了，慢慢就像了。今日怎么只有王妃陪着阿云来？”林锦童不在，萧凤歌还真的是不知道怎么跟这位尬聊。

岳芊羽笑了笑，道：“王爷上朝去了，一会儿下学再来。听阿云说，这些年全靠妹妹一人将她带大，真是辛苦你了。”

萧凤歌尴尬的回道：“我整日东奔西跑的，也不太顾得上她，即便回了家，也是她照顾我多一些。”虽然不太习惯跟岳芊羽这样的后宅妇人打交道，可为了萧芸以后的日子能过得幸福，萧凤歌觉得自己还是有必要跟她的养母打好关系的。

“妹妹一直住在少君府上也不是个事，不知何时才搬回来与我们同住？”岳芊羽咬了咬唇，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道：“我知委屈了妹妹，只是，阿云还这么小，妹妹当真舍得让她离开生母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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