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成也被惊醒,两人都坐了起来,心“突突”跳个不停。大半夜谁在砸门?像要拼命一样。两人都有些害怕。再一听,砸的不是自己家的门,而是隔壁的门。两人忙下床拉灯,打开门,风雨一起涌了进来,两人顾不得许多,伸长了脖子往外看,只见黑暗中一女人站在林姐门前,也不打伞,再仔细一瞧,原来是房东的儿媳妇,散着长长的头发,**地披在肩头,两只拳头正在猛力捶打着林姐的房门,高声漫骂:
“快出来,臭婊子,我这成了淫窝了,快给我滚出来!”
房客都被吵醒了。门一扇扇相继打开,大家朝这边张望,对面房内的吉他手也站到了门边。
林姐的门终于开了。
一个男人从里面出来,光着脊梁,只穿着个裤衩儿——却是房东儿子,这女人的丈夫!
“吵什么吵!回去,不嫌丢人啊!”他把女人往后推。
女人边捶打男人边哭道:“我丢人?你跟这个婊子做的好事不丢人!我丢人?我今儿就给你丢人看看!”
丈夫把她双手擒住,拖她回去,她又踢又踹,泥浆溅得到处都是,最后一屁股坐在泥水里,大哭起来。她丈夫没法,只得拍拍手,抹一把脸上的雨水,头也不回地走向自己房间。女人看丈夫走了,一“骨碌”爬了起来,也不哭了,气势汹汹地跨进林姐屋里,一把揪住林姐的头发拼命往外拖,口中又骂开来:
“你这个臭不要脸的,我早就知道你不是什么好人!臭婊子,卖淫居然卖到我家里来了,我家成了淫窝了。你赶紧给我滚。”
女人把林姐拖到门外,猛一推,林姐倒在地上,浑身也沾满了泥浆。女人又弯下身来,边骂边撕扯林姐的衣服和头发。林姐手无还击之力,只能双手抱住头尽量缩成一团,任她蹂躏。就在这时,一个人举着把伞蹒跚着过来:
“好了,住手吧,大半夜的,都像什么样子,也不怕别人笑话!”是房东老太太,她被吵闹声惊醒,过来正看到这一幕。
儿媳见是婆婆来了,本以为婆婆要为自己撑腰,却不料她不骂这个臭女人和自己儿子,反责怪自己,满腹的委屈一下变成愤怒:
“你来得正好,你看看,这就是你儿子干的好事!我怕笑话?你们都不怕笑话,我怕什么笑话!”
说完,又气冲冲地回到林姐屋里,把林姐的东西一件件往外扔,小到毛巾牙刷,大到床单枕头,也不管外面刮风下雨泥水遍地,都一骨脑扔了出来。最后又搬出那只硕大的行李箱,一推,也倒在外面的稀泥里。再把屋内的灯拉灭,门“呯”地关起锁上,最后走到林姐身旁朝她踢了一脚:“赶紧着给我滚,我这里不是窑子,卖淫给我到别处去卖!”说完从她婆婆身边气狠狠地走了。没一会儿,那边屋里又传出她和丈夫的对骂撕打声。
老太太看着倒在泥水里的林姐,叹道:“哎呀,这大半夜的,怎么好?”手指着林姐说:“这也怪不得我们!不是我说你,你也是的,当初看你是个好人,才让你住在这里。可你——唉!你还是走吧,要不然我家也要鸡飞狗跳了。”说完,撑着伞摇着头转身回去。
四周的房客们见热闹已经过去,渐渐关了门,继续睡觉。
只剩下林姐依然躺在泥水地上,四周一片黑暗,风仍在刮,雨仍在下。
夏玉撑把伞走出门外把林姐扶起来,让程成把那些沾满泥浆的生活用品一一捡拾到他们屋里,又悄声命程成到对面四个东北小伙屋里挤一下。程成走后,夏玉帮林姐脱下身上湿透的沾满泥水的衣服,端盆水仔细清洗了头发、身子和脸,在林姐行李箱里翻出干净睡衣给她换上,再一件件擦洗那些弄脏的生活用品。最后她准备把弄污的床单被单枕套等用水泡上,一直不说话的林姐阻止了她。
“不要洗了,扔掉吧——太脏了。”她说。
“只是一些泥巴,洗洗就好。这些都是纯棉制品,扔了怪可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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