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级酒店三十七层的某个房间。
夏玉独自站在窗前向外望去,整个北京城都尽收眼底。地面是一片灯的海洋,光线试图照亮每一个角落,天空却是无边的黑暗。没有星光没有月光的天空,如巨大的锅底般严丝合缝地把整座城市倒扣在里面。但倒扣在里面的城市并不缺氧,处处透露着生机,横着竖着的马路上,车辆如流水般奔腾不息,行人穿梭在道路两边就似忙碌的蚂蚁,来来往往,络绎不绝。夏玉想,自己本来也就是这些不知疲倦的蚂蚁中一员,在灯光下那么不起眼,就如一个个小黑点在移动,瞬间在灯光下显现,瞬间又钻进黑暗的角落。可是现在,自己居然能端一杯清茶,悠闲地站在这高高的楼上,突然发现这个城市这么大这么美!最重要的,整个世界仿佛都踩在自己脚下。这种感觉,真好!
“大伟已经到家了吗?他妈电话里没说什么吧?”夏玉听到她母亲问。
“已经到家了。阿姨让我多陪你们一会。”
夏玉转过身来,看见母亲将今天宾馆才添置的牙刷牙膏、咖啡茶叶还有一次性拖鞋都装在塑料袋里,正往箱子里塞。
“妈,你带这么多回去干啥?这些每天都有,你还每天都装啊。”
“多好的东西!小玉,我发现这些东西俺们只要不收起来,他们就不上新的。这宾馆每天花俺们那么多钱,干么不让他们送新的来,俺还要带回家给村里人散散。”
“老太婆就是没见过世面,带那些不值钱的玩艺干啥?”夏玉的父亲坐在沙发上看着电视,头也不回地说。
“再不值钱,它也是钱啊。对了夏玉,俺们穿的这睡衣、还有那边那么多的大毛巾小毛巾,能不能也带走?”
“不能,妈,这些不是一次性的,不能带走。”
母亲忙了一会,停下手中的活,叹了口气,走过来坐到老伴身边自言自语道:“多好的孩子,样样都好,家里也好,爹娘也好,可怎么偏偏得了这个病!老头子,你说怎么好呢?”
夏玉的父亲是个手艺人,木匠。木匠当得时间长了,都有精确的独到的眼光,在打某物件之前,一眼就能知道哪块木料适合放哪儿,不能大材小用,还要藏拙掩瑕。女儿的婚姻在他看来,就和这选木料一样,把女儿放在哪个男人身边最能突显出她的价值来,这才是关键。所以就在刚才一顿饭的工夫,他已经做出了决定。
“你真是糊涂,”他说,“你好好想想,大伟如果不得这个病,还轮到小玉吗?追他的女孩可能要排到俺马家沟去!”
“那你意思说大伟是人家不要的?人家不要了俺小玉才去捡来?”
“你啊你啊,榆木疙瘩脑袋。”父亲点着手指说。
夏玉听父母如此说话,心里不快,道:“你们不要这样说大伟。大伟是好人,他爸妈也是好人。”
父母互相看了一眼,父亲咳嗽一声。母亲道:“小玉,你跟妈说实话,你到底怎么想的?大伟和你那个同学,你到底选哪一个?”
“我不就是想听听你们的意见,要不让你们来北京干吗?”夏玉嗫嚅着。
母亲想了一会说:“要是大伟,我就怕他的病治不好,万一越来越重,有个三长两短,你可就守活寡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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