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染神色定定,忽道:“嬷嬷你说,怎么就烧得这么厉害?偏偏今夜有风,火借风势,怕是整个院子都没了。”
借风的势,墨染心道:“四妹妹这样的人,怎么天欺人善?还是说这场火本是人为?”
张嬷嬷听墨染说完,轻声哄墨染说:“姑娘,进屋睡吧。”
墨染点头,一掀披风,转身进屋了。
碧鹤往那边看看,也跟着墨染进屋了。
碧鹤给墨染脱下披风,又从柜子里拿了一床棉被出来。
墨染坐在床上,身上披着碧鹤刚拿出来的棉被,下半身缩在被窝里,冷得脸色有些发白。
碧鹤将墨染的手捂在自己掌心里,轻轻地不停地给墨染搓着,等到墨染的手上有了暖意,碧鹤觉得差不多了,便将墨染的手塞回被子里。
墨染微有倦意,刚要倚着靠枕休息一下,就被外面的声音吵醒了。
听到外面忙乱的声音,墨染皱眉:“似是有人回来?”
碧鹤转身出去看,见是大房的两个小丫头,想是过来找什么东西,听了一会儿没什么要紧的事,就转身回来回墨染说:“没事儿,姑娘睡吧,等明天就知道信了。”
墨染靠在床上,摇摇头,强撑着身子。
张嬷嬷本是来回走动,可墨淙那边还有奶娘看着,而墨染这边只有几个丫头,所以相比之下,更不放心墨染,便守在了墨染门口。
听到里面有动静,又进来劝墨染快些睡吧,想是明早起不来,那可怎么好,看是让人笑话。
墨染不语,只强撑着不睡,固执地非要等一个消息。
这时碧知忽然从那边回来了,被张嬷嬷拦在门口不让进来,墨染心里着急,一掀被子就要赤着脚往门口走,被碧鹤伸胳膊拦住。急忙说外面凉,姑娘注意身子。
张嬷嬷拦住碧知,使眼色低声问:“那边怎么样了?可.....有人伤着?”
碧知使劲点头,用手比划着说:“好大的火,整整烧了一片,房子都烧倒了,四姑娘险些出不来,幸好元儿护着,四姑娘真命大,这么大的火,捡了一条命。”
墨染听见碧知说,清清嗓子问:“火熄了吗?”
碧知站在门口喊:“熄了,熄了,只是一时半会还料理不完,好多事呢,大奶奶都顾不上喝一口水,五奶奶险些吓晕了过去。”
墨染又问:“四妹怎么样了?”
碧知想了想回答说:“也不知道,被送到大奶奶院去了,大夫还没来,已经派人去请了。”
墨染点头,便让碧知再去正院等消息,看四姑娘伤得什么样,看二姐姐是怎样说法?
碧知答应一声,转身就走了,她走得飞快,就像脚未沾地一般。
墨染听说那边火熄了,便倒在床上迷迷糊糊睡过去,心中有事,也未睡实,碧鹤就在墨染床边守着,碧知去那边打听消息。
墨染深知要在这府中活,人人都得有些算计,她自己也是如此,可惜还是少了谨慎,若是她那日也搬出去了,也住进了新院子,今日堪堪活命的,会不会就是自己?
不是火自然有别的,或是像二房耿姨娘的孩子,不知怎么就夭折了,连个正经理由都没有,不过是一把白骨,填了别人坟墓。
墨染尚在懵懂年纪时,便以鲜血的代价,知道了什么是人心,儿时那次遇狗,便让她知道了许多东西,也思虑了许多东西,她知道自己重要想着:怎样才能活下去。
她处处小心,事事避着,可没想到还是思虑不足。
原来不仅大事上要计算,而是步步都得思量,错一错,便是鬼门关上走一遭了。
后半夜墨染躺在床上,总是睡不安稳,想到自己儿时遇狗的情景,心底一阵发紧,手紧紧攥着被子,几乎喘不过气来。
墨染一闭上眼睛,那狗就扑了过来,急得墨染用力一挣,直接从床上坐了起来。
碧鹤、碧知都吃了一惊,急忙过来安扶墨染,问墨染这是怎么了?可是睡得不踏实?魇着了?
墨染摇头,额头上都是冷汗,问道:“四妹怎么样了?”
碧知、碧鹤听见墨染问,两人一对眼神,神色有异。
碧鹤眼露担忧,觉得姑娘这恐怕是吓着了
碧知十分不解,迷惑地看着墨染,不是刚说完吗?
不过碧知仍是又回答了一遍,她从来都是如此,姑娘问她就答,从不问什么原因,也不管姑娘要自己这样做的目的,只要姑娘吩咐,她就去做,似乎也懒得动脑子。
碧知略带疑惑地说:“姑娘,四姑娘没事了,大夫已经来看过了,就是脖子下面划伤了一块,也不打紧,养一阵子就好了,倒是元儿,后背烧了一大片,也已经上过药了,大奶奶也说了,无论怎样,用什么药材,一定要把元儿治好,还夸赞元儿是个忠心的丫头,赏了银子,升了一等丫头,还涨了月钱。”
墨染点头,恍然明白过来,自己刚才已经问过了,喘了一口气又躺下去,第二日早早起来,用过早饭后就站在屋门口等,等到太阳升到房檐处,墨染才往正院走。
墨染刚走到院门口,身后忽撞上来一个东西,撞得墨染身子一晃,大腿疼了一下。
墨染低头,见墨淙两只手抱在自己腿上,正仰头张着嘴对着自己笑。
墨染笑着哄他说:“怎么了?怎么不去玩球?”
墨淙最近很爱玩球,一天到晚抱着小木球不撒手,却又不舍得他的木剑,可他人小手小,又不能两样兼顾,常常站在院子里犯难。
墨染恰好从屋里里出来,墨淙就转头乞求地看着墨染,又看看掉在地上的木球,举举手里的木剑,他一句话不说,墨染却已经感受到了他的疑惑和满腹委屈。
墨染帮墨淙捡起球,晃晃手中的球问:“鱼和熊掌不可兼得,你要那一个呢?”
墨淙看看手里的木剑,瞪着大眼睛看了墨染手中的球一会儿,忽然说:“我要姐姐,我要姐姐。”
他用稚嫩的声音,急切地说出这句话,他根本不知道鱼和熊掌是什么东西,但他知道姐姐是要他做选择,那么木球和剑都没有姐姐重要。
墨染听到墨淙的答案后,不禁笑起来,摸摸墨淙的头,将他搂进怀里。
不过墨淙这般乖巧的时候实在很少,大多数时候他都是不见人影,不是刨墙就是砍树,总之变着法的祸害人,让苏夫人十分头疼,看着满院狼藉,只能无奈地叹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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