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知道,战国、秦、汉乃至南北朝,辽东始终都是汉家国土,偏在隋代周的时候就没了。
气不气人?
“回去告诉高元,是他背信弃义在先,莫怪朕不讲情面!他不归还我朝百姓,朕便自己去取!叫他洗干净了脖子,静待朕的大军罢!”
杨广立于殿上,眉宇间满含煞气。然而预想中的群情激奋并不存在,左右文武闻言皆是皱眉。有相熟的,还互相交换着眼色,满是惊疑。
这皇帝回京才消停了几天啊,又要折腾?
龙椅前的杨广眼见冷场,便眯起了眼睛。
“宇文述!”
“老臣在!”
随着皇帝的声音落下,一个须发皆白的魁梧身影越众而出,躬身行礼。
“传旨,命十二卫将帅严装,候朕诏命!滑国公李景领幽州总管,督造军器。宇文述领河北道行军大总管,整肃兵马!”
“陛下万万不可!”
还不等宇文述说话,太常卿苏威便持着笏板跳了出来,阻拦道:“陛下,不可轻启兵事呀!如今河北道烽烟四起,而大军月前才刚刚回转,正是困乏之时。此时发兵,实乃取祸之道!还请陛下以社稷为重,万万不可因怒而兴兵!”
“你说朕因怒兴兵?”
杨广黑了脸,指着殿外道:“你刚才没听见朕的话吗?朕是为了那些被高句丽掠去为奴的百姓!朕岂是坐看子民受苦,自己享乐之人!”
“陛下此言差矣!”
苏威举起笏板,朗声道:“陛下只知有子民在辽东受苦,却不知连年征战,国内的百姓早已苦不堪言。难道陛下只爱辽东子民,关中、河北、山东的子民便不爱了么?为今之计,当罢战休兵,尽早平定河北乱党,与民休息为要!”
“苦不堪言?苏卿言过其实了吧!”
杨广皱眉道:“我大隋富有四海,河东、关中皆是粮仓。去岁含嘉仓入粮五百万石,够关中百姓吃上两年还多!如今又是丰年,怎会令百姓负担!”
“这,陛下……”
苏威也没想到老杨把账算的这么明白,一时间竟忘了词。正待他重新组织语言,杨广却是不听了,一挥袖子,怒道:“朕意已决,门下省拟个章程,选一大臣筹集大军粮草!就这样!”
要说大业这一朝的能人也不少,但敢梗着脖子死谏的却是没几个。眼见杨广不听劝,苏威叹了口气,倒也不再言语。
其余诸如黄门侍郎裴矩、御史大夫裴蕴、内史侍郎虞世基等尽皆闭口不言。待下了朝,众人往外走时,与哥哥同朝为官的起居舍人虞世南便有些愤愤,低声对兄长道:“陛下不纳忠言,再起刀兵,祸事不远!”
“闭嘴!你懂个屁!”
虞世基瞪了弟弟一眼,一把扯过他的袖子,避开人群向外走,同时压低了声音告诫道:“陛下这些年杀心日重,直言进谏实乃取死之道!你只管做你的学问,切莫理会这些!否则便是家门之祸!”
虞世南撇了撇嘴,不再言语。而在另一边,与同僚们往外走的裴蕴瞧着身前苏威的背影,便冷笑道:“苏威昏聩矣!只顾身后清名,却枉顾陛下之志,实非人臣之道!”
周围一片附和之声,不过也有人低声道:“裴公所言甚是,然陛下命吾等草拟章程,诸位且看遣何人做这督粮官合适?”
一阵安静袭来,众人眼神飘忽,皆是纠结神色。
他们这一波的大都来自河东望族,眼下河北和山东一片糜烂,江淮稻米与北方收获季节又不同,皇帝要筹措军粮,又不想掏自己的腰包,那收谁家的还用说吗?
收肯定是收不上来的,谁家都要过日子。所以这次这个督粮官,本就不是啥肥缺,而是个大深坑。
这个时候,后方一人轻咳了一声,以眼神示意。众人随目光看去,却见阶下一人正和过往大臣打招呼,笑眯眯的,对谁都透着亲切和蔼。
呦~这不是唐公嘛~~
不少人眼前一亮。
这货与关陇及河东世家皆交好,到处都能攀上亲戚,又是杨广的表哥,即便惹了事皇帝也不会真把他怎么样。这样的人,太适合做背锅,啊不是,那个督粮官儿了!
“唐公且慢行!”
裴蕴一提下摆,抬手招呼了一声,随即堆起亲热的笑容,蹬蹬的跑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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