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因为这片林子,四丰山已经封山长达四个月了。
听镇民说,第一次出事是在今年三月份的春猎,几个年轻人轰轰烈烈进了林子里,结果三天过去,没有一个出来。
镇民都以为是年轻人好玩迷了路,毕竟这林中迷雾多,迷路十天半个月都属正常,反正每人从小在山里长大的,基本的生存知识都知道。可是七天后的开闸放水绝了人们所有的希望。
十三具面目全非的男尸跟着春天刚刚融化的万溪流进了镇子里。
告官判案,求神拜佛。不是野怪撕咬,也不是遭人谋杀,人们没法儿,只好封了山。
直到三天前没有事再发生,可是偏偏有几个壮汉打了赌要来这林中闯一闯,结果那位大汉就亲眼看着随行的伙伴突然之间撕心裂肺喊着跑进了丛林深处,他在这棵榕树下等了三天,战战兢兢回家途中却在万溪中发现了已经泡发的尸体。
心思转动间就到了第二天清晨,昔音醒来时祁鸢刚刚回来,手里还拎着水和几颗山果,“将就吃一点吧,已经洗过了。”
吃过之后就进了林中。晨雾未散,两位女子起初手拉手,再走了几步已经变成了昔音挽着祁鸢的手臂。
“你怕吗?”祁鸢道。
昔音摇了摇头,牙齿却抖了几下,勉勉强强开了口:“不怕。”
祁鸢拍了拍她的手,道:“稳定心神,慌则乱。”
“嗯。”
远处传来一阵低吼,凄厉悲切,祁鸢听来心底凉了半截,沉声道:“昔音,你听着这声音,像鬼吗?”
昔音被一个“鬼”字吓得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再想听时却没有声音了。
前方迷雾越来越大,高大的树木也越来越密,藤蔓枝丫不受约束长得横七竖八,这压抑的感觉让祁鸢心底烦躁,忍不住想打晕了昔音化作原型直接一把火烧了这破林子了事。心里正盘算着,突然听身后昔音“呀”了一声,松开了她的手。
祁鸢一捞没有捞到,连忙开口:“昔音?怎么了?”
声音从下面传来,“我的簪子,被树枝勾掉了。”
“小心些。”
许久,没有回音。
祁鸢心里“咯噔”一下,低头看去,雾竟然有些散了,隐隐约约看见一个瘦弱的身形蹲在脚边,微微颤抖着。
“昔音?”祁鸢又叫了一声,弯腰去扶她,被猛然间抬起来的头吓了一跳。
还是那张清秀脸,现在却扭曲得不成样子,眉头紧紧皱着,双目圆睁却无神,一张嘴像是要努力打开,四周的肌肉都跟着抽搐,废了好大的力气才缓缓吐出一个字:“疼……”
看这僵硬又狰狞的模样,不必说,是恶鬼附体了。
祁鸢怒火中烧,眼角红光微现,掌心蕴满了仙力却无论如何也抬不起手砸过去。
仿佛只有一瞬间,祁鸢感觉眼前的所有事物都失去了颜色。
就在稳定心神的空挡,那恶鬼已经完全适应了昔音的身体,一声凄厉的叫声冲破密密重重的枝叶直冲上了九天,惊起一群飞鸟。
祁鸢也反应过来,伸手去抓她,竟然被她闪躲过,一边叫着一边冲向密林深处。
这是多么惨痛的死法,能将生前的痛苦深深刻在灵魂上,就算附体了也无法摆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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