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思良久,秦攸洺又道:“小鸢,我想破了这法阵。”
“不可!”
秦攸洺按住那只紧紧抓住他手臂的手,拉着祈鸢坐回床,手轻轻放在被阳光照射的地方,意料之中有些微凉。
“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如果陈彬所言是真,说明现在不知在什么地方有一大批被暂时封印住的走尸,我比你更知道其中的凶险。可若是不破了这法阵,我们就会一直被困在这里。”
祈鸢道:“我自然知道……”
“你放出去的羽灵没有回来,而且回不来了。”
望着面前这张俏脸逐渐爬满了惊讶,秦攸洺手指抽了抽,终是没忍住捏了一下,“好了,你只需要答应我,过一会儿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要护自己周全。”
祈鸢心中权衡片刻,点了点头:“好。”
嘴应着,心里却已经打好了算盘,过一会儿必定要先把秦攸洺护住了,拼尽全力也要护住他。
秦攸洺笑道:“你不必管我,轮回策没有我的名字,冥府不收我。”
心思再次被看穿,祈鸢心中有些不爽,径直走出了屋子。
秦攸洺笑得更欢了,直到祈鸢出了院门才想起来赶紧跟去,“你等等我啊,别生气嘛,不就是被人看穿几次心思,不丢仙的……”
“闭嘴。”
祈鸢忍着一路的聒噪,记忆中对他的那点愧疚几乎消耗殆尽,终是没有回头封住他的嘴。
一直走到村中心的祭坛,秦攸洺住了嘴,指着这处只由几块破石头简单垒起来的台子问道:“这就是阵眼吗?”
祈鸢点头。羽灵虽然没有回来,但是探到此处灵力流转最强盛,想必就是阵眼。
秦攸洺背着手绕着小祭坛走了两圈,的确有隐隐的灵力在祭台流转,虽然十分微弱,相对于时间都被封住的山神村来说已经算是十分难得了。
太阳就高高挂在正方,像是有人在一间屋子的房梁点了一盏灯,灯不灭,便没有黑暗。
“哟呵,”秦攸洺嗤笑一声,“我生来倒从没见过在头顶的大太阳。”说罢挥袖,只见一道金光从袖口流了出来,柔柔软软,正是之前束住祈鸢的金丝。
金丝围着秦攸洺的袖口转了两圈,逐渐又溜向了祈鸢,竟然就在秦攸洺和祈鸢不可置信的目光中缠了她的腰。
秦攸洺跳了起来,一句“滚”冲破天际,头顶的“太阳”颤了颤,最终还是稳住了。
金丝似乎心满意足,躲过秦攸洺抓过来的手,就见刚才还柔若流水的金丝突然变成一把利剑,于空中舞了几下,随着秦攸洺大喝的一声:“去!”便带着似乎划破一切的锋刃直冲头顶的“太阳”而去。
利剑刺破金光,许久,无声无息。
秦攸洺回头看向祈鸢,柔声道:“准备好了吗?”
祈鸢右手翻转,灵力聚集成一把银月弯刀握在掌间,期间散发出来的灵气丝毫不逊于头顶的利剑。秦攸洺心下了然,手指捏诀,只见头顶的利剑突然颤抖起来,结界竟然逐渐松动,静默片刻后,随着一声巨响,头顶的大火球骤然散发出万丈光芒。
秦攸洺急忙抬袖遮住了祈鸢的眼睛,金光不断向外扩散,霎时间笼罩着连绵数百里的余风山,散发出的巨大灵力与北疆浑浊的空气明争暗斗,引得妖魔阵阵哀鸣。
金光只维持了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待光芒逐渐褪去,只见点点星芒洒在天空,竟不知这是几天后的夜晚。
可惜,二人没有心情去赏这难得的晴朗星空,从四面八方聚集而来的尸气携带着一段不太好的记忆逼迫而来,秦攸洺皱眉道:“我想吐。”
祈鸢也克制住阵阵涌来的不适感,却还是不动声色地将秦攸洺挡在了身后,“坚持一会儿。”
秦攸洺转身与她背对背,手腕不知何时缠绕着一圈绿光,不像鬼魅一般的幽幽冥冥,这绿叫人看了只觉得好似有无限生机。
迷雾渐起,大地突然剧烈震颤起来。秦攸洺大惊:“不好!”话音刚落就被祈鸢提到了空中。
想要跃到别的地方,却发现他们已经被走尸团团围住。地面还在震颤,二人几乎躲闪不及,土地不断被地底下的力量拱起,又有无数的走尸爬了出来。
走尸杀不尽,秦攸洺腕间的绿光终于窜了出来,竟是一根又细又长的藤蔓。藤蔓带着极强的生命力,所过之处的走尸都退避三舍,如果不小心被碰到,像是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将其弹开,引得他们发出阵阵凄烈惨叫。
藤蔓收回,只见刚刚触碰到走尸的地方竟然绽开朵朵红花,红花又生出根根藤蔓。
以生克死,向死而生,生生不息。
藤蔓抵挡了大部分攻击,祁鸢那边也步步杀招,银月弯刀早已经被又黑又臭的浓血裹住,却挡不住冷冽的锋芒,手起刀落间皆将这些死物大卸八块。
几番下来,地面的浓血越来越多,四处的走尸却不见减少。
秦攸洺道:“山神村看起来不大,从哪里来的这么多?”
祁鸢又将他提起来,跃到不远处的一家房顶,可是这些走尸仿佛能感知到他们的存在,也纷纷追了过来。
祁鸢环顾四周,指着刚爬出来的那些走尸道:“是烧伤……余风寨。”
果然随着她的手指看去,只见这些刚爬出来的走尸都是浑身伤痕,三昧真火将肉体烧得血肉模糊,有的甚至几乎是一副骨架在挣扎行走。
“被烈火活活烧死,死了还被抽走魂魄炼成走尸,大老远从余风寨的地底下爬过来,这也太惨了吧。”
击退已经爬来的几只手,秦攸洺发了狠,几根藤蔓突然变得又硬又直,将几只爬来的走尸串起来,狠狠钉在地。
这么几次下来,竟然是满地的“肉串”,几只弱小的因受不住藤蔓散发出来的强烈生气,在一阵阵哀嚎中化为了齑粉。
浓雾渐散,山中已是天明。
地面也逐渐归于平静。
最后一批走尸涌来时,祁鸢按住了秦攸洺的手。
“有生魂。”
十几只面目不堪的怪物最后,有一“人”跌跌撞撞而来,他一身月白长袍纤尘不染,纵然只是拖着一具近乎腐烂的躯体,举手投足也尽是书生意气。
祁鸢忽然想起在四丰山中那缕被众鬼吞噬的魂魄,当时只觉得魂魄不全,以为是受烈焰灼烧所致,没想到他剩下的魂魄竟然是被留在了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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