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玉琴明显得感觉到,一直在自己面前落落大方的丘好问居然变得畏畏缩缩。上课时,他看向自己的眼神变得十分怪异。有时候点名让他回答问题,以前非常流利的朗读居然变得有点结巴,明显心不在焉的表现。
这里面有问题!姜玉琴凭借着女人的直觉意识到了。
当然有问题了,而且有大问题。现在丘好问一看到在讲台上的姜老师,就忍不住想起那一晚他看到的情景,然后那个白花花的身影替换了讲台的这个身影。多年练就出来的心中无码这一终极奥义,居然提前用上了,却是坑苦了丘好问。
姜老师这刚刚成熟却非常可口的人参果,杀伤力有多大,丘好问是非常清楚的。现在他一上英语课就心猿意马。而姜老师似乎也察觉到什么,没事就到他跟前晃悠,叫他朗读课文,要他回答问题。
那熟悉的香味,还有“熟悉”的身体一靠近,丘好问的大脑就会瞬间超频,身体某部分像被唤醒的远古凶兽,四台一匹马力的空调对着吹都很难降温下来。嗯,只是这只凶兽才幼体期,不仅不凶,还有点萌哦。可该经历的生理过程还是会演化一遍。
结果每次英语课下课后必须要去厕所小便,而每次小便都像是前列腺炎患者,搞得丘好问苦不堪言。陪着他一起去小便的邓凌飞,都已经有了去街边电杆线上,帮他去抄老军医联系方式的想法了。
还有就是连跟岑乐瑶、明朝霞一起玩的次数也少了,因为丘好问觉得自己有些不纯洁了,怕玷污了他们之间的感情!?
事情总是这样的,等你经历得多了,成了习惯后,阀值就会越来越高,你也就越来越安全。通俗一点的话,就是身体被喊了十几次狼来了,每次都严阵以待,可最后都是一场空,再青春蓬勃的身体也会说,不玩了,老子罢工了,等玩真的再来叫我。
丘好问慢慢地调整心态,恢复到平常一样,也继续投入到紧张的学习中。县一中已经接到从首都转发过来的通知。五一节过后,丘好问就要去首都的全国数学学会报到,参加今年的集训队。
这份通知从县领导手里传到县教育局领导手里,再在学校领导们的手里传阅了一圈后到了丘好问手里。
县教育局在老贾饭店里摆了一桌,为丘好问壮行。李副县长也到场,代表县里领导好生勉励了一番。
再过两天就要出发了,丘好问买了一束菊花,一个人来到了老师陈相军的墓前。
“老头,后天我要出发去首都了,参加集训队,你放心了,我肯定是参加国际比赛的六人之一。”
丘好问把花放在墓碑前,轻轻地搽拭着墓碑上的名字,喃喃地说道。
“记得七岁时,我捧着本初中数学书看,你吓了一跳,然后测试我是不是数学天才。告诉你吧,那是我故意的。为什么要等到七岁呢?因为那年丘屁股才上初中,我才能名正言顺地拿到那本初中数学书。”
“老头,还记得我五岁那年吗?郎山中学周老师得肝癌死了,我陪着他六七岁的儿子一起哭,哭得天昏地暗。然后你们都上山去帮忙,就留我一个人在家。当时我想起生死无常,想起要是再过几十年后,你们都老了,要死了怎么办?老头,你不知道啊,当时我边哭边暗暗发誓,我长大了一定要研制出可以让人长生不老的药。给你们一人一颗,大家都不用死了,我们也不用那么悲伤了。”
“当时我还在想,要是那神药只有五颗,只有十颗,只有二十颗该怎么分配?现在想想,真是好笑啊。这世上就没有永远的事。”
丘好问坐在墓前,絮絮叨叨地自言自语。从墓地那边走过来一人,走近了一看,却是姜玉琴。
“姜老师,你怎么来了?”
姜玉琴看了看丘好问,暂时没有理他,只是把自己的花摆在陈相军的墓前,然后恭恭敬敬地了鞠了三鞠躬。
“我来看看陈老师不行啊。”
“当然可以。”丘好问陪着笑脸答道。心里却在嘀咕,从来没听说过姜老师跟陈老师有关系。
“其实我能进一中,是陈老师帮的忙。”
“啊,不是那个奔波霸的舅舅吗?”
“奔波霸?谁?”
“谭三思啊,我觉得他长得很像《西游记》的奔波霸。”
“你啊,就喜欢给别人取外号。”姜玉琴气恼地用指头狠狠地戳了戳他的额头,“我看你忠厚纯真的外表,全是装的。”
丘好问不好就这个话题继续深入讨论,而是揪住另外一个话题不放,“不说是奔波,哦,谭三思的舅舅是林业局的副局长吗?是他帮你分配进一中的吗?”
“切,谭三思有四个舅舅三个姨,他那个副局长舅舅有十几个外甥侄儿,那顾得上他。再说了,那家伙听说是出了名的认钱不认人。钱不到位,不要说外甥,亲儿子也不行。”
姜玉琴顿了一下,继续说道:“我能来一中,是我毕业那年,我们师范学校搞毕业大比武。刚好陈老师在地区医院养病。我们师范的校长是他的朋友,请他过去帮忙做顾问。他听我的英语朗诵得好,然后问起我的情况。一问起来,正好他跟我父亲熟悉。当年朗山乡中学初建,我爸还去义务帮忙。陈老师见到我爸一手的好画笔,一来二去就认识了。”
“他当时就说了,青溪县一中非常缺英语老师,正经的省师大英语毕业生不愿意去,地区师专的英语毕业生,青溪县的那几个都还不如我。”说到这里,姜玉琴的脸上浮出几分自豪,不由自主地挺了挺胸,丘好问眼角也跟着跳了跳。
“我记得当时陈老师拉着我们师范校长和我,去找了地区教委的苏副主任,硬缠着他打了电话,这才把我分到了青溪县一中。”
说到这里,姜玉琴冷冷一笑:“谭三思那个人,除了长得丑,脸皮最厚。他为了追我,当时故意夸下海口说要帮我分在青溪县城里。我也懒得理他,就是分到乡下也无所谓,只要不跟这家伙沾边就好。结果我分到了一中,他就到处吹嘘是他舅舅帮的我。陈老师交待过我,不要把内情说出去,否则会有很多人求他去办事,他最烦这个。所以我一直没有做声。”
“那谭三思后来又说跟你分手了?”
“他到处说跟我在谈恋爱,我分辨了好几次,也骂过他几回。他这人脸皮厚,当耳边风,继续这样招摇。时间久了,只要他不骚扰我,我也懒得理他。他说跟我分手,无非是给自己一个台阶下。他老是在外面这样说,可我根本没搭理过他。明眼人都看出来了,他也装不下去了,干脆借着那个由头宣布跟我分手了。”
“姜老师,你还真的是好欺负。”
“我在一中谁也不认识,就我一个人。唯一认识的陈老师,一直在养病,后来才来上班。所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了。”
姜玉琴低着头说道,眼睛有些红润。想必那段时间她的确是受了不少委屈。尤其是谭三思,就像一只癞皮狗,你打也不是,骂也不是,都不知道怎么办了。
看着她低垂着的头,丘好问很想再追问几句,但最后还是忍住了。
“两年前的今天是我在师范第一次遇到陈老师,就那么半天的时间,我的命运被陈老师改变了。当时只有十七岁的我,不知所措。但我非常清楚,是陈老师帮我走上了一条截然不同的路。我真的谢谢他。可是...”
站在那里,姜玉琴捂着脸,轻声地哭了起来。
丘好问仰起头,尽量不让眼泪水流下来。天空一片湛蓝,天边飘过来一朵云,慢慢地变成了一副眼镜的样子。丘好问忍不住想起陈相军戴着眼镜瞪自己的样子,不由地笑了起来,自言自语道:“这老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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