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弈翻过来覆过去,总觉得睡不安稳。
巫牙山已经有十年没下过这样的大雨,外面雷声大作,落下的雨追赶着从屋顶落向地面,顺着瓦片变成一个个小瀑布。
白弈忧心忡忡,第三次吹了守春哨。
一只硕大的灰鸟从殿门飞进来,在殿内盘旋两圈落在床边挂着的古木枝筑的巢,抖抖翅膀变成了翘着二郎腿的少年。
“白弈,还让不让人睡了?”冬青打着哈欠,继续闭目养神。
“阿盏回来了吗?”
“这么大的雨怎么回来,再说了,她又不是第一次出去,身边还有登仙,有什么好担心的。”
“只有她自己我也不至于这么担心,登仙是火鸟,没找到避雨的地方就糟了。”
冬青猛地睁开眼睛,他忘了这茬,守春鸟一族属性为水,几万年才出了登仙这一只火鸟,一点雨水碰不得,偏偏登仙除了白盏,跟谁也不亲近,叫人总忘记顾及他。
“你好好休息吧,我去找找。”冬青翻身而起,迈着步子往外走,却听见身后一记闷声。
冬青皱眉,回头看,果然是白弈想要下床却没支撑住,摔倒在地。
他将白弈抱回床上,给她盖好被子,一道闪电劈下来,正好照见了白弈头上的细密汗珠。
冬青也不言语,从药柜里翻出一瓶药丸,倒出两颗递给白奕。
白弈抬手要拿,想了想,终究还是将药丸扔在地上。她盯着冬青:“腿已经废了,总不能再让这药夺走心智,你快走吧。”
冬青不再强求她,不过还有几个时辰,总能熬过去的。
他张开双翅闯进了暴雨,先是在巫牙山上盘旋一周,继而循着山路搜寻,既然说定了今晚回来,应该不会离巫牙山太远。
飞龙客栈
“掌柜,救命!”白盏扶着火炉一样的登仙,踉踉跄跄推开客栈门,可推门使她耗尽了力气,和登仙一起摔在客栈门口。
小二见状赶紧将二人扶到椅子上,却在碰到登仙的时候,烫得收回了手,“啊呀!这小哥怎么这么烫?”
“我来看看。”掌柜是个黑胡子壮汉,三下五除二将高烧的登仙抱上二楼房间。小二眼神够快,抢先一步去开门铺床。
白盏跟在后面,整个人全靠大厅的桌椅和楼梯的扶手才能站立,她紧咬牙关,不知走到哪阶楼梯,眼前突然一黑。
“不要!”白盏喘着粗气睁开双眼,正看见昨夜的店小二冲她笑。
白盏感觉头痛欲裂,像是小时候和白弈偷喝掌门的酒,第二天头痛得起不来床。
她挣扎着坐起来,小二却没有半分上前帮忙的意思,只是坐在桌子上,笑着看她。
白盏去摸额头,刚触碰到布料的手感,手就被小二打了下来。
“别动!你摔破了额头。腿上的伤也包扎过了。”
“你怎么不跑?”
小二觉得白盏莫名其妙,说:“判官大人脑子没摔坏吧,我又没干什么伤天害理的事,跑什么?”
这个世界上,大多数的妖,哪怕没有做过错事,见到判官就跟人类见到黑白无常,躲还来不及,这样气定神闲的妖精,实属不多见。
“和我一起来的……”
没等白盏说完,小二打断她:“那只守春鸟,掌柜的把他烤了一晚上,估计差不多了,你饿了吗?”
“什么?”白盏也顾不得腿上有伤,拔了剑跳下床,差点一剑割开小二的喉咙。
“别别别,女侠有话好说。”掌柜推门而入,赶紧将捧着的热汤放在桌子上,这才腾出精力和白盏交涉。
小二大骂:“掌柜的你太不仗义了,我还没一碗汤重要?”
白盏目光被肉汤吸引过去,白色的汤上飘着淡淡的油花,几块肉沉在汤底,香味飘进了鼻子,她更难过了。
登仙实在太香了,神鸟一定很好吃。
可是她又忍不住眼泪在眼眶打转,要是掌门知道登仙终究被她吃了,一定卸她两条胳膊。
“你们把他炖了?”白盏大哭,这掌柜做了她几年前想做的事,可她就是很难过。
“别哭啊,这鸡养着不就是吃嘛,现杀了给你补补身子。”
“他不是鸡!”虽然白盏不得不承认,她也觉得登仙很像只鸡。
“这不是鸡还能是什么,姑奶奶你可别哭了。我这楼下还有客人呢。”
登仙听见白盏吵闹,再看看桌子上的鸡汤,瞬间一脸黑线。
“我在这儿。”
白盏看向门口,登仙完好无损得站在那里,她居然还有那么一瞬间遗憾。
不过也就是一瞬间,一瞬间过后,她就一瘸一拐地奔向登仙,挂在了他身上。
“我还以为你被炖了。”
登仙脸色更黑。
“掌柜给我烤了一晚上火,已经没事了。倒是你,还真是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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