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威胁吗?是讨厌吗?
比起这些,白盏更能想到的是自己是怎样以人类之躯,鲜血淋漓地活下来。
超出了族群该有的界限,也许就是所谓的踏入地狱。
裴安皱眉:“没关系,有些事,总要有人做,必须要有人做。”
回到巫牙山,白盏先将妖珠存入了万宝阁,里面成千上万的妖珠,有三颗,出自她之手,每一次,几乎都是搏命。
这种事,白弈她们做起来也会这样吃力吗?
会吗?不会吗?为什么白弈以前能轻松取回妖珠,却在最后付出了双腿的代价。
白盏想了想,又将妖珠偷偷装进了自己的荷包。
登仙已经回到守春林,白盏总觉得自己那里冷冰冰的,干脆又去闹腾白弈。
冬青守在门口,见白盏回来,嘱咐她:“昨晚发作过,担心了你一晚上,现在刚睡下,你小点声。”
“知道了。”
“那我先走了。”
“对了,冬青。掌门请唐东和裴安的事,白弈知道吗?”
冬青表情有些僵硬,微微点头,“她知道。”
白盏也点点头,轻手轻脚进了大殿,眼见药炉还在烧,桌子上摆着不少她没见过的药材,好奇心发作,上前一顿摆弄。
“不怕有毒?”
白盏回头看,白弈正撑着身子笑着看她,“你又不是白心,粗心大意最后把自己毒死,能这样放在桌子上,肯定都是好药。”
“给你和登仙熬的,快喝吧。”
“你就别费心给登仙做这做那,他不会领情的。”
“没关系。”白弈扶着床慢慢走下来,双腿已经不再疼痛,但是痛苦好像有记忆,牢牢生长在双腿上,每走一步,都能想到那种痛苦。
白盏没有上前搀扶,因为知道白弈很讨厌这样。
她淡淡地问:“辖妖司的事情,你准备怎么做?”
“杀。”一个字带着上升的语调飘出来,那么漫不经心。
“白弈!”
“开玩笑啦,可能掌门有他的打算吧。”
白盏绝对不相信,白弈会无动于衷,一旦巫牙山的地位被动摇,白弈的计划也会被破坏,白弈不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那两个人,你认识吗?”白弈问。
白盏离开北境已经十二年,当年也不过是个五六岁的孩子,哪里记得那么清楚。
仔细想想说:“唐东大概是唐虎将军的孩子,裴安我没有印象,但既然姓裴,应该是皇室子弟,我离开时,皇帝没有这个孩子,看他的年纪不像比我小,应该是哪个王爷的孩子。”
白弈点点头。
白盏说道:“话说擒贼先擒王,动手先动裴安。”
白弈眼中带着欣喜和惊讶,问道:“你这次出去,变了很多。”
白盏从荷包掏出那颗妖珠,“熊妖贺辙,杀几个人是小事情。”
“再制服恐怕要伤几个捉妖师吧。”
“这不是好事吗?”
“阿盏,你到底怎么了?”白弈突然害怕起来。
白盏手指在杯口划了一圈又一圈,有些哽咽地说:“你对我,我对你,都是坦诚的吧。巫牙山巅,再也没有比我们更坏的生灵,虽然一直笑嘻嘻的待人接物,但要是没那点心愿,我们早就灰飞烟灭了。所以,你的心愿和我的心愿,互相帮忙吧。”
白弈一把将白盏揽入怀中,一滴热泪滑下,“你从来都不是。”
白弈想到十二年前雪地里缩成一团的小白盏,突然一阵自责,如果当时能一直保护好她,如果当时她做到了当时的承诺,该有多好。
可是一眨眼,就走到今天了吗?
那好吧,比起在腥风血雨中苦苦挣扎,不如掌握主动,去做操盘手,掌握别人的命运。
白弈拿起滚在地上的妖珠,紧紧攥在左手心,轻拍了两下还在颤抖的白盏,继而左手用力。
妖珠发出清脆的破碎声,一缕金黄色的烟飞出大殿。
过了很久很久,白弈才感受到左手的疼痛,左手已经布满伤痕,往外渗着血。
白盏一言不发,从药柜取出伤药,仔仔细细地清理着白弈的伤口。
这场争端的始作俑者们,比谁都像残兵败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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