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凝海强装出冷静的样子,她自然知道苏如霜话里的意思是什么,可她想要的并不是降位分,但她也不敢把事情惹到皇上身上去,只得默默地点点头。
“如妃,”尉迟少泽眼神复杂地看向她苍白的脸庞,“你以后就是如妃了,位分比德妃要低,你可要好好记住了。”他着重咬下“记住了”三个字,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
苏如霜跪在地上,眼眸中的绝望无声无息地延伸开来,“皇上……你可不能这样……”
“好了,这些证据看得朕心烦,”尉迟少泽斩钉截铁地打断她的话,“你给朕乖一些,这是朕对你最大的慈悲了。”
罗凝海定在原地没有任何的表情,这陷害前皇后所得来的最大慈悲真是一毫不值,她的眼神黯淡下来,看来皇上是真的参与了陷害前皇后的事情,她全身泛起一股寒气,正好对上皇上充满怨气的眼眸,不由打了个哆嗦。
“德妃倒是很关心朕的家事,”尉迟少泽说着赞扬的话,眼中没有一丝笑意,“你是怎么弄到这些证据的。”
罗凝海硬着头皮强行解释道:“臣妾一直觉得当年慕皇后的死因比较奇怪,所以就去查了查,没想到是贵妃陷害了前皇后。”
“嗯,你不仅心细还心善,”尉迟少泽冷哼一声,“你要是个男子,那只怕是朝廷中的得力干将了。”
罗凝海一怔,皇上的眉眼间明显透露着不悦。看来他是在埋怨自己的举动了。“臣妾不敢,只是这事关前皇后,臣妾不敢让东华宫的亡灵不安宁。”
“那朕今晚去给慕皇后烧一支香,让她知道自己已经沉冤昭雪。”尉迟少泽疲惫万分地垂下双眸。“你先回去吧,朕还有些事情问问贵妃。”
罗凝海看了看歪倒在椅子上的苏如霜,抿了抿唇。“那臣妾先回钟翠宫,其他一切交由皇上处理。”
殿内立刻变得空空荡荡的,只听得到她急促的呼吸声。苏如霜倒吸了一口凉气,哑哑地开口问道:“你刚才是什么意思。这陷害皇后的罪名是叫我一人背下吗?”
尉迟少泽脸色阴沉得可怕。“不然朕拍拍德妃的肩膀,将她手中的证据撕个粉碎,然后大声地告诉她。朕其实才是真正的幕后凶手,你不过是个从犯吗,你是想让朕这样说?”
苏如霜死死地咬住苍白的嘴唇,半天都说不出话来,尉迟少泽当是个没心没肺的冷血之人,将当年的做过的事情推个一干二净,让她担下了所有的罪过。
“你不用这样看着朕,”尉迟少泽冷冷一笑,“朕也是为大齐考虑,要是别人知道了朕也是参与此事的人,还把她的牌位供在东华宫里,就不大好了。”
“所以你就直接在德妃的面前降了我的位分,给了我一个极大的难堪,”苏如霜面色变得狰狞起来,“你若是还爱着慕琅华,大可坦荡承认就是,我倒是觉得你还挺痴情的。”
尉迟少泽垂下眼睑,“朕已是清楚地和你说过,朕的心里还有她,并且后悔做出那样的事情来。”
“没想到你也是个矫情的人物,”苏如霜眼底闪过一轻蔑,心绞痛起来,“怎么,不如你把我杀了最好,也让德妃放心奸人已除,正好保全你痴情的名声。”
“朕的名声不用你来保全,”尉迟少泽瞪了她一眼,“德妃是怎么查出来的?”
苏如霜冷哼一声,“我怎么会知道,皇上你刚才怎么不好好审审她,尽知道做些假功夫来审我,我现在倒是成了大齐千古第一罪人了。”
尉迟少泽轻声笑道:“你也未免把自己看的过高了些,大齐什么人物没有出过,你又算得上什么,别自封为千古第一,只怕你还没有那个资本。”
苏如霜压制住心头的怒火,冲他嫣然一笑,“那我还真是僭越了,明明你这个谋害忠臣良将,杀害结发妻子的皇帝才是千古的第一罪人,你说是不是?”
尉迟少泽深深地望了她一眼,不怒反笑,“你可是不要太张狂了,朕会饶过你一条命,但你是以什么样的方式保住这条命,就不是朕的事情了。”
苏如霜浑身一僵,咽了一口气,沉声道:“那你就是这样降我为如妃吗,德妃心底会生疑的。”
“朕不明白她有什么样的目的,恐怕不是为了慕姐姐,”尉迟少泽的嘴唇抿成一条线,“不过她是不知道朕在此事中的存在,你就暂先如此吧,罗将军还能用呢,切勿打草惊蛇。”
罗凝海刚回到钟翠宫里,心里头还是有些惴惴不安,皇上只给她降了一个位分,这扳倒苏如霜的目的也算不上的完成了,她依旧可以再重新当上贵妃,不过这皇上的脸色自然是十分难看,心中定是埋怨她插手这件往事。
但是皇上并没有接下这只锅,反而全部推给了苏如霜。罗凝海的唇角轻轻翘起,眼底闪过一丝得意,看来苏如霜和皇上的关系经历了这么些年,也没有亲密多少啊,还是貌合神离的样子,只要她没有得到皇上的爱意,那以后的事情就好办了。
楚璃打发完宫女去给云鹤阁送点心之后,看到德妃坐在后殿内,眼神飘飘忽忽的,心下立刻就知道苏如霜肯定是受了惩罚。
“娘娘,”楚璃向她行了个礼,“敏婕妤一连好几天都没有回钟翠宫,都呆在蓬莱殿里,奴婢要不要着人去叫一声?”
罗凝海一愣,摇了摇头,“不用了,她想在哪里呆着就在哪里吧,既不是可以为本宫分忧的人,也不是可以为本宫争宠的人,留在蓬莱殿对本宫就没什么干系,就让她在那里吧。”
楚璃微微一笑:“奴婢看娘娘从华阳宫回来,气色看上去很不错,想是娘娘现在已经成为了宫里最尊贵的妃子了吧。”
罗凝海悠悠地看了她几眼,“你这耳朵倒是厉害,皇上才下的旨令,你一下就知道了。”
“其实是奴婢猜得,”楚璃露出一丝神秘的微笑,“如妃虽然陷害了前皇后,可这事情还是皇上为主谋,所以皇上会因为应付你而给如妃惩罚,但又会因为心虚而不能惩罚太过,所以降为妃位自然是最好的了。”
罗凝海有些遗憾地叹了口气,“本宫想要的可不是一个能够东山再起的如妃,本宫想要的事她苏如霜能够一辈子都消失在皇宫里。”
“这恐怕就有些难了,如妃毕竟是宫里资历最长的妃子,陪伴皇上的时间最久,也知道皇上很多事情,”楚璃低头一笑,“可是娘娘也知道了,陪伴皇上最久可不代表皇上喜欢,如妃没有皇上的爱意是很难支撑下去的,以后的机会多得是呢。”
罗凝海目光复杂地望向远方,“但是皇上似乎很是埋怨本宫去查这件事情,你说本宫去华阳宫这么一闹,拖了如妃下水却让皇上生了厌烦之心,是不是有些得不偿失?”
楚璃轻笑着摇摇头,“怎么会呢,娘娘这么直接了当地在皇上面前说出口,的确是让皇上很没有脸面,但是皇上心里还有慕皇后很大一部分位置,娘娘对皇后的牵挂必定会让他将一部分情意转移到你身上来,这样的话,娘娘不就是正好间接地赢得皇恩吗。”
罗凝海怔怔地看向她,有些不可思议地问道:“你怎么就知道皇上那么喜欢慕皇后呢,他可是亲手杀死了皇后啊。”
楚璃感觉心口像是被刀子一样划过,她撇了撇嘴巴,保持着镇静地说道:“娘娘,皇上如果不喜欢慕皇后,就不会将牌位立于东华宫,并且在她的祭日让所有的妃子前去祭拜,更不会整夜整夜地宿在东华宫中,人都是有两面性的,皇上陷害慕皇后是因为他身为君王的多疑敏感,而他至今都放不下慕皇后是因为他身为丈夫对一个妻子的愧疚与爱意。”
罗凝海眼眸中染上一分赞赏,又古怪地看向她,“你这女子倒是奇怪,没有过端王家的门,分析起来别人却是头头是道的,你看起来是个经历颇丰的人啊。”
楚璃抿嘴一笑,“娘娘过誉了,奴婢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所以比其他人看得更为通透一些。”
罗凝海亲切地拉过她的手,含笑道:“看来还是本宫下手快,要是你到了苏如霜手中,还不知你会使出什么样的手段对付本宫呢。”
“娘娘放心,良禽择木而栖,”楚璃做出忠诚的样子看向她,“奴婢和宸妃的心都是一直向着娘娘的,绝对没有半分的动摇,况且皇上这么年轻,大齐不能没有皇后,而后位如何让一个心如蛇蝎的女子坐。”
“你这话说的中听,”罗凝海危险地眯起眸子,“看来本宫也是要为这大齐,为这天下认真地考虑一番了。”
楚璃扬起唇角,心中却多了几分酸涩,苏如霜和德妃在某些程度上又有什么区别呢,不过都是些野心勃勃不得不在后宫依附于皇上小心生存的女子罢了。
密道内的灯火忽明忽暗像是快要熄灭了一样,江瑾雯紧紧地抱住孟元稹的身体,将脑袋窝进他温暖的怀抱中,久久不肯放手。
孟元稹温柔地摸了摸她的头顶,“又不是什么生离死别,你把我抱得这样紧,分明就是不想让我回去吧,那我不如就不回去了,一辈子陪着你。”
江瑾雯吸了吸鼻子,带着哭腔从他怀中抬起头,“你在瞎说什么,你是个顶天立地的男人,以后是要成就一番事业的,怎么可能一辈子陪在我身边,再说我还是皇上的妃子,你要怎么陪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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