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这才歉意地笑了笑,将大门打开一扇,“请进吧。”
沈瑜便提着那袋香蕉,走到了老太太的身边。
“小姚,给小伙子拿个板凳吧,让他陪我晒晒太阳,你去屋里忙着吧。”
女人好似再次略感迟疑,但仅仅是稍稍停顿,便按照老太太的吩咐照做了。
阳光下,院子里,仅剩沈瑜和老太太两人,还有一袋香蕉。
“今年天气怪得很,九点往后太阳便毒得受不了,所以只能这个时候晒晒太阳。但也不错,温度也合适,阳光也温和。”
老太说着,看向了沈瑜,笑着端详,“是看到老婆子我将死,所以来看望?”
沈瑜一愣,还未答话,老太太哈哈笑了笑,“开个玩笑,开个玩笑。”
又道,“那日见你和慧空法师一同前行,那个方向---也同老婆子我一样,是去祭拜雨露神的?”
沈瑜点了点头,“可惜神龛遗弃于山林,已几乎无人祭拜。”
老太太笑了笑,不置可否,忽而问道,“面生得很,哪个村的?”
“沈家庄。”
“哦...谁家的孩子?”
“沈懿。”
“哦...知道,那个出息孩子,听说是现在市里有名的警察?”
沈瑜笑笑。
老太太左手握了握右手,又用右手握了握左手,抬头看着东屋的房檐,“其实啊,如今也只有我一人在祭拜雨露神了。”
又回过头来看着沈瑜笑道,“我很想将雨露神的事情告诉别人,可现在的年轻人不信鬼神---或者说是不重视这些,眼里只有些绯闻、游戏与钱财。你既然能同慧空法师一起去拜访雨露神,又特地来看我这老婆子,老婆子我就当做你是对雨露神感兴趣,同你讲些有的没的,不介意吧?”
“乐意之至。”
老太重新看向那房檐,嘴角浮现出笑,眼中流露出温和的光。
“六十多年前,县里闹了一场严重的旱灾,不论大人们如何供奉各路神仙,不管半点用,最后有一个孩子拜了个不知名的神龛,第二天竟降下大雨,还一口气下了三天三夜,从此县里便风调雨顺,发展了起来。那不知名的神龛,也被人们好生供奉起来,被尊称为‘雨露神’。
我呀,其实并不封建迷信---鬼呀神呀,只觉得有趣,便经常跟着我娘一起去庙堂祭拜雨露神。有时候无趣,就自己跑到庙堂里玩。
有一天---我印象深刻---天气好得不得了,我又一个人去了庙堂,去的极早,里面空无一人。我突发奇想,装作恭恭敬敬地跪在神龛前,轻声念道,‘雨露神呀,我真诚地请求你,能不能现身陪我玩?’
就这么念了几遍,毫无反应,只感到越发没劲,就要离开。
睁眼却是看到了一双腿,竟真是雨露神现了身!
我不信鬼神,但自幼生活在那种氛围中,此时亲眼所见,便是真正信了鬼神的存在---毕竟那雨露神就活生生坐在那神龛上,就在我眼前。
但我却装作没有看到他一样。
虽不知道当时自己是怎么想的,但却是在害怕自己一旦和祂说话,祂便不得不离开。
神仙与人不得相爱嘛。”
老太说到这笑了,宛如情窦初开的少女。
“之后,我去那庙堂的次数更勤了,心情比之前稍有尊敬,但更多的还只是去看看英俊的雨露神。
祂并不是每次都现身,但每次现身我都会像往常一样装作看不到祂。
祂也不主动和我搭话---”
老太太猛地哼了一声,“其实之后也有赌气的成分在了,虽是我求祂现身,但祂现身后不主动和我说话,我便也不主动和他讲话!”
又温和地笑了,“就这样,我从少女长大成人,结婚生子,一天天长大、变老。而雨露神却仍是那副英俊模样,从未变过。
直到后来,庙堂被拆,我便再也未见过祂了。
想必是这里收不到人们的香火,自然也无需多留。
可是...”
她的眼神中流露出悲伤。
“可是哪怕仅有一个人在祭拜,祂也不该完全舍弃的吧?”
它从未离开。
沈瑜在心里说道。
老太转而从悲伤的情绪中脱离出来,又恢复温和地笑,再抬头望了天的太阳,“其实我蛮后悔的。如果能再来一次的话,在第一次见到祂的时候,我多么想主动对祂说一句---你好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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