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像落笔纤秀,画上题字两行。
“年年岁岁痴心谢,朝朝暮暮相思生。”赵芙念着,“是情诗嘿,咦,还是藏尾诗,谢生?姓谢的阿?”字迹灵秀妖娆,亦是女子笔迹。
自从听了误谢溪的典故,她对谢姓敏感很多。
画卷边缘颜色深于他处,可见是被常常观摩。
画中青年远游、问道、抑或是与女子闹了别扭,总之是离开了。此间女子思念深切,于是绘一卷男子画像以解相思,每每夜深,常常睹物思人?赵芙想象着,这画中美人谢生大概就是此间女子心上人了。
“这天鸳阁比主殿那边好多了,主殿跟园子一样荒败,还是这儿有人气些。”赵芙分辨不出时间,但可以肯定天鸳阁的陈设来得新一些,“可惜了,物是人非啊。”
一旁沉默的唐笑,看到的却是更多。神识之下,床榻、水镜妆台处的一些痕迹无不表明,这儿不是一个人的居所,而是曾经两人恩爱之地。
那就不会是她!
主殿及园子明显荒废已久,他可以肯定没有人进去过,不然园子里不会还有东西留存。这天鸳阁无人气却不过百年。
百年之前,曾有人在此居住。
既然不是她,那又会是谁?
......
赶海街的日照港,这几天冷清了不少。
因人群皆在天魔岛西端的沧浪滩熙熙攘攘,所以天上人间也格外清净。
琉璃阁内,谢无忌倚窗凭栏,不是打坐,也没有修炼,而是偷闲度日。
他不过是闭了小半年的关,却好像错过了天下最罕见之事。
神识无目的地溜达,赶海街由南及北,所有的话题,都围绕一个人——那位岛主小弟子,结丹引来天劫,又手撕天劫的少年。
难得无所事事的谢无忌,盯着院中那池清水,心绪已不知何处。
唐笑结丹渡劫之事,实在匪夷所思,骇人听闻。一个人身上怀揣秘密,总会泄露蛛丝马迹。若是藏着掖着,可能一时发现不了,可像唐笑这般无所顾忌的,总会有迹可循。
沧浪石下少年这般高调,明显不惧人们探查。诚然,他是有骄傲的资本。除了他的身份,便是他诡异莫测的修为,刚结丹就能手撕天劫,怕是天下未闻!
三年前,那方危险气机,那身冷漠,令谢无忌印象深刻。或许,那个少年不是不惧,而是根本未将那些人的行为放在眼里。
真是自信又冷傲的少年啊!
神识之内,那些议论不断。
唐笑结丹,赵兴于一旁护法可以理解,然面对赵芙生死,赵兴竟始终未出手。谢无忌浑然天成的勾魂眸色,泛起几丝嘲弄。
赵兴是如此表现,若当时站在崖顶上的,是他师尊呢?
谢无忌想象着,却不愿想下去。
门口光影晃动,极轻的脚步声,一位极其秀气的女子掀帘进来,一身书卷气,不似在人间,像是从画里走出来。
她目不斜视,径直走到窗前,略略倾下身,窝进青年怀里,双手一揽,顺势勾住了青年脖颈,仰脸望着姿色风流青年,檀口缓缓覆向青年的,唇内喉间隐隐有光华流动。
女子呼吸之间,是浓郁的草木药香,一双幽眸专注而又平静。
谢无忌是温柔的,坐在临窗台上单手拥了人,另一手食指却点在女子丹唇,阻了她的进一步:“云梦,以后不用了。”指腹摩挲着她的朱红娇嫩,他的声音亦是温柔的。
女子平静的眸色换上疑惑,她没有出声,她也无法出声,只以那双幽幽黑眸,静静地看着他。
他收了手:“这次闭关,旧疾已愈。”反手抱住她,“这么多年,辛苦你了。”埋首她颈窝间,深深吸了一口,皆是已成习惯的熟悉草木药香。
女子依然安静,异于常人的黑瞳亦恢复平静。
“以后,你自由了。”他在她耳畔轻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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