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上中天,凉风习习。一抹白色的身影缓缓行进,衣袂飘飘的样子,好似要乘风归去。待那人走近,南栖才认出,“落尘公子,你不是在北荒吗?怎会来此。”
花落尘微微一笑,“月色迷人,不知南栖姑娘可有空,随落尘一起去夜游如何?”
南栖的心忽地漏了半拍。她自然是愿意的,一个人呆着也无聊,同花落尘一起去夜游倒也未尝不可,只是万一风来起晚上来见她不在,怕是又要大发雷霆。
“姑娘可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倒是落尘唐突了。”花落尘见眼前女子一直走神,忍不住开口道。
南栖回过神来,心道:管他的,反正也去不了多久。
皓月当空,碎星满天,两人在盈盈月光的照耀下行于山谷间。山谷周围,寂静浓如酒,令人微醺。茏葱的草丛中有些许的荧光,凑近深看才知是发着亮光的萤火虫,在这寂静里如同大雾包藏的火焰,明明灭灭,好看极了。
南栖从未见过这般景象,不由得看得有些入神。一旁白衣蹁跹的花落尘浅浅一笑,取出一只琉璃灯,略施了些法术送到南栖面前。一时间,谷中的万千萤火虫被灯所吸引,齐齐聚来,萦绕在二人身旁,如落叶般纷飞。
南栖看到这万千流萤,心中欢喜,正待夸赞两句,忽然耳边传来一阵歌声,那歌声清扬婉转仿佛有魔力一般,令人回味无穷。
她情不自禁的往声源处走去,只见瀑布从半空中飞泻而下,在月光的映衬下如一道发光的水晶帘子,湖中有一名女子正在沐浴,她似乎并未察觉到南栖他们的到来,依旧漫不经心地唱着方才的歌谣。
那女子全身不着一缕,南栖赶忙用衣袖挡住了花落尘的视线。花落尘并未看到南栖方才所见到的画面,只是感觉到了一股强大的妖气,他急忙推开南栖的手,这一举动正好引起了湖中女子的注意,她早就感应到了这两个小妖的气息,之所以不动声色,是觉得那名男子的妖气有些不同寻常。不过随着两人的靠近,她又感知到这两人真的是法力微弱的小妖,这才安了心。
“既然来了,就留下内丹乖乖做我的腹中餐吧!”女子从湖中一跃而起,双手一挥伸出两尺白绫将二人紧紧缠住拉至身前。
花落尘眸光一闪刚想施法,但想起自己此行的目的只得散开了自己周身刚凝聚出来的法力。他尝试着用灵药所带来的微弱妖力挣脱这女子的桎梏,奈何有心而无力根本撼动不了那女子分毫。
而此时的南栖已经被白绫缠得面色通红,好像下一秒就要升天。花落尘见状不禁有些着急,他脑海中正在做思想争斗,自己到底要不要冒着暴露身份的危险以及父帝的责骂去救一个萍水相逢之人。
这时,那女子突然幻化成一只巨大的红色蟒蛇,周身千丈长,将整个小山通通围住,南栖和花落尘那小小的身躯在其中根本不值一提。蟒蛇张开了血盆大口,正要将南栖整个吞下,花落尘也顾不上暴露身份了,他奋力运起周身妖力将南栖推至一旁,自己迎了上去被巨蟒吞入了腹中。
南栖眼看着花落尘被吞入腹中,心中也说不清是什么滋味,只觉得很难受。蟒蛇用蛇尾卷起南栖,正准备将她也吞入腹中时,突然,南栖眼中红光一闪,整个眸子都变成了令人胆寒的血红色。
她用力挣脱了蟒蛇的桎梏,身体迸发出了强大的妖力,她像变了一个人一样不停地用妖力与蟒蛇缠斗,周围血色弥漫,蟒蛇被砍成了几截散落在山谷各处,腐烂的气息令人作呕。
南栖跪坐在地上,眸中有泪水流出,直直的晕了过去。
白光一闪,花落尘从中出现,他擦了下嘴角的血迹。方才被蟒蛇吞入腹中也是个消灭她的好方法,不仅可以借她的躯体掩盖自己的仙气,也能从中除掉一个麻烦,只是因不想用仙力太多而被魔尊察觉,还是受了点轻伤。
方才这丫头身上的妖力他从未见过,这好似是只有历代妖王才有的,看样子,他的任务已经完成了。只是还有一些疑惑,这丫头身为妖界的继承人为何会流落到魔界,魔尊知道她的来历吗?这些都是问题,他还是要留在魔界把一切的事情弄清楚再回天宫。
花落尘俯下身子将南栖抱起,带回了自己的住处。
山谷这边,凌夙察觉到动静迅速赶了过来,眼前景象令人不忍直视,蟒蛇的尸体散落在山谷各处,瀑布下原本清澈的湖水被鲜血染成的血色的纱幔。
此处隐匿着一只千年蛇妖,他是知道的。这蛇妖修为甚高不好对付,但她总算也没做什么出格的事,所以他便没管。而风来起,一向不喜魔界众人拿这些小事来烦他,所以便不了了之了。
这山谷除了这些小妖,南栖也住在这里。想到此,凌夙平静的心染上了些许烦闷,化作一团黑雾消失在了原地。
南栖的住处果然空无一人。虽然知道将此事告诉风来起有可能会受到责难,但凌夙还是这么做了,他双手结印幻化出一道符咒飞向了天边。
不知过了多久,南栖悠悠转醒,她揉了揉酸痛的眼眸,这才看清了周围,这是一个陌生的地方,狭小的屋子里只有一桌一椅一张床。桌子上放着许多不知名的书籍,整整齐齐地叠放在那里,窗明几净,可见屋子的主人是一个纤尘不染之人。
“有人吗?”见无人应答,南栖掀开被子走到屋外,花落尘正在外面煎药,南栖看到他脑海中有什么画面一闪而过,然后又恢复了空白。
花落尘放下手中的蒲扇,抬头看到的就是南栖一副泪眼婆娑的模样。
“南栖姑娘你这是怎么了?是伤口还在疼吗?”
南栖不语,她猛地扑进了花落尘的怀中。
花落尘愣了愣,俊脸染上一抹可疑的红晕,半晌才伸出手搂住了南栖,“南栖姑娘,你到底怎么了,为何这么伤心?”
“我以为你死了。虽然我们认识的时间不长,但我不想有人因我而受伤。”南栖反应了过来,脸颊微红地放开了花落尘,她这是在干什么,激动也不能见人就抱啊!这落尘公子,肯定以为她是个轻浮的女孩子。
失去了怀中的软玉温香,花落尘心下失落的同时又有些震惊,好像这么多年来第一次有人不因他的身份在意他的生死。在父帝的众多子嗣中他之所以能够脱颖而出是因为他足够听话,而天界的那些神仙个个趋炎附势,对他好也只是因为他的身份。
花落尘向来波澜不惊的心湖,第一次泛起了涟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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