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五十九章、争执(二)(1 / 1)万星坠落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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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嘭!”只听得茶盏狠狠摔落,碎裂声与气急败坏声呵斥道:“你枉为正人君子,居然绕过我这个亲生父亲,与陆瑜私定终身!”

青榕毫无畏惧,据理力争。“陆伯父,据我所知,阿瑜早在十年前认二庄主为义父,这事也是经过您首肯的。生为情,养为恩,我们既然已得到二庄主首肯,便算不得私定终身,我欠阿瑜的,只剩一场明媒正娶。”

陆泽渊气急败坏:“血脉至亲,身体里流淌的是谁的血,谁才是至亲。既然陆瑜是我陆泽渊的血脉,生父尚在,嫁娶一事自当遵循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如何能不经我首肯便擅自做主?此事我既没答应,便做不得数!”

“陆伯父恐怕是忘了的,阿瑜与其弟当初是被陆伯父逐出家门的,就在陆宅之下,当着皇天后土,您曾对二稚子言:当无此子!此十年间,陆伯父又何曾尽了养育之恩?子弃父为不孝,父弃子为不仁……陆伯父已然当不起父亲二字,又如何能……再履行为父之责?”言辞总是伤人的,青榕做不到当真如此狠心说出这些话,却也别无他法。

诛心之话之所以诛心,就是因为它不一定是假话。陆泽渊口才如何了得,朝堂之上激辩群臣败绩屈指可数,是真真的敏思语捷,叹为观止。可他听了青榕的话怔怔良久才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既然你我各执一词,何不交与圣裁?若圣上为你二人赐婚,此事我绝不阻挠,若圣上留待不发,你二人私相授受之事我自要依律处置,绝不留情。”没有赢,在陆泽渊心里就是输,他自始至终就没给过青榕好脸色,现在亦是毫不客气。“你滚吧。”

他不是输不起的人,只是不愿输。

青榕与陆泽渊发生争吵一事很快在洛剑山庄传开来,就连二人争执的内容都传得有声有色。素来不生气上头的大师兄也有翻脸的一天,着实教各路子弟好生好奇品味了一番。

季琉邼得到消息的时候脸色着实不太好,没想到陆泽渊一回洛剑山庄就扯出这么大个乱子。正所谓先下手为强,这番事摆在明面上来说的话,他是讨不了好的,还会落个棒打鸳鸯的名声。当今圣上最重民意,他若是在民间落了个不好的名声,恐怕再失圣心。这事,确实让他不得不束起手脚来。

“太子殿下,陆大人这是走了步险棋啊。”

“怎么说?”

“太子殿下您想,圣上以仁孝治国,陆大人罔顾纲常人伦抛弃子女,一屋不扫又如何能安天下不是?”

陆允得知消息的时候,从练武场当即收了剑就直奔陆瑜的院子。他心中有气愤有震惊亦有气闷,他气陆泽渊的强势与横插一脚,震惊青榕与阿姐私相授受,更气虽然大家心知肚明二人的情感,但身为陆瑜的亲弟弟他俩居然瞒着他私定了终身。

一种不被信任不被看重的负气感,牢牢地缠住了他。

陆允飞奔过来的时候,几乎是想也不想地进了屋。“阿姐,这样的事,你为何不告诉我?”

陆瑜起身,似乎受了惊,在看清是他之后柔颜舒展,带着责备道:“怎么还是没大没小?爹与二庄主都在呢。”

他当时没头没脑的冲进来什么都没注意,现下自然是看见了的,霎时只觉满头的热血蹭蹭地往回灌,后知后觉一般意识到事情也许不是他想的那样,阿姐也不是他误会的那样。

他这一怔的时间着实过长,洛风祁笑看着他,一点没有作为长辈该有的端庄,陆泽渊倒也没说什么重话,只道:“来了就一同坐下吧。”

青榕也在,陆允挨着陆瑜,见他二人神色之间没有什么不妥,方问陆瑜:“阿姐,究竟是怎么回事?”

青榕替陆瑜回答的,他道:“这是陆伯父的计策,目的就是要抢占先机,绝了太子向圣上请旨赐婚的机会……”这是个哑巴亏,青榕与陆瑜私定终身的事本不存在,但只要他们说有就有,且这件事陆泽渊不知道,也不存在他伸手打太子脸的说法。

听完来龙去脉,陆允首先想到的就是陆瑜的名声。“可这样的话阿姐的名声……”

陆瑜柔柔一笑。“这事我是知情且事先同意的,身正不怕影子斜,这事外人的看法并不重要。况且旁人知道的是由义父做的主,算不得私相授受。”

青榕在此事上终究心怀有愧,他想给陆瑜最好的未来,在这事上容不得她受半点委屈。“是我无能,没能早些向陆伯父提亲,陆伯父说得对,我若真的心悦你,便不该让你惹上旁人的非议,更不该让你等我那么多年。”

二人总归是含蓄的,两人之间心意相通,很多话不言而喻,总是一个眼神就心领神会,青榕亦何曾当着长辈的面如此坦然的说过这些话?想到这些,陆瑜一时之间心下一热,生出股让自己都感到矫情的感动来。

面对长辈晚辈的,陆瑜面皮不薄也薄,只好言简意赅道:“皆是江湖儿女,我也没在乎过这些俗礼。”

身为父亲,陆泽渊可不愿意委屈了女儿,接口道:“此次圣旨下来,该走的程序无一可少,三书六礼,八抬大轿,娶朝中三品大员的女儿,该有的排面都得拿出来。”

“陆伯父放心,定然不会委屈了阿瑜。”哪怕陆泽渊不说,青榕也都考虑周全了,这件事,他绝不会再委屈了陆瑜。一生这个承诺有多重,他怎会肯让自己心爱的人从一开始就委曲求全?

陆允本还想问皇上万一不赐婚呢?可见自家父亲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便想定也是有很大把握的,不然也不会这么做。这些年关于自己的父亲他也是听闻过些的,百姓都说他是个清官,是个好官,一开始听到这些的时候,他也会心酸的感到高兴,哪怕这个人从来没看望过他和阿姐,但至少他不算个坏人,是个值得他自豪的人。

阿姐告诉过他父亲有自己的苦衷,不来相见其实是种保护,他那么多年都不是很理解这种做法,心底里也恨过也怨过。哪怕现在只面对了一个太子,他似乎也能理解了几分父亲的无可奈何,权能欺人压人,没有理由没有道理,只是他这样的理解,在面对父爱长达十年的缺失的时候,终究还是会意难平。

理解是一个方面,说原谅又是一个方面。

所以他其实,做不到像阿姐那样心平气和,笑颜以待。

他置身其中看众人和颜悦色交谈,再随着众人出门听见阿姐对父亲道:“父亲,您留步,阿瑜有件事想与您说。”

之后二人关门密谈的场景,突然让陆允生出种有些事自己再也插不进去了的失落感。

很多东西都变了,阿姐也有了自己的秘密,大师兄越发的忙碌,小师妹再也不会回来了,与小师妹关系最好的少衍最近也郁郁寡欢。好像就在一夕之间,什么都不一样了。

这种感觉,着实的不好。就像每个人都头也不回的往前走了,唯他一人还停留在原地缅怀着过往。

有种……被抛弃了的感觉。

荒唐又切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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