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光一线,季璃清抽出腰间匕首,手指摸索到一处花纹,轻轻一按,匕刃和柄分离开来,匕刃弹去三丈远,一根丝线闪着银光牵连着匕刃——是经过淬炼的天蚕丝,真正的刀枪不入,水火不侵。
季璃清将狐裘替他穿上,用匕首上的天蚕丝将他捆在树干上,淋着林中阴冷的雨。
斐辞眸中回归一丝清明,强撑着对她道谢。季璃清道:“这是目前最好的办法,不要强撑着,我会封闭耳识。”然后在他口中塞入一方卷布,退回石壁中。
一个时辰之后,季璃清执伞走了出来。斐辞眼眶通红如血,一张脸惨白如纸,脱力地靠着树干。有了天蚕丝在,哪怕他再如何挣扎,也不会狼狈到哪儿去。
季璃清取出卷布,解了耳识,“还好吗?”
“还好。”斐辞喘着气,提力应道。
季璃清要去解天蚕丝,斐辞推辞,自树冠中仰望本不存在的天空。“慕姑娘,就这样绑着吧,被雨淋着,觉得自己会干净些。”
季璃清不语,站在一旁。
仰望天空的姿势,从来都是每个人对去除内心枷锁的渴望。
渴望内心的自由。
“这是我内心的疮,再怎么干净,也不会干净到疮里面,它总是烂着……”斐辞垂头,自言自语般低下声。“但我渴望它会好。”
“慕姑娘,你是不是很讨厌我?你知道我的过往,知道我小心掩藏起来的肮脏,你一开始就和我保持着距离,一副不喜欢我的样子,是因为我很恶心吧?”
季璃清听着,心脏闪过一缕钝痛,大抵除了为他,也还为着自己。
一开始的不亲近,确实是有原因的。见过元宁那么乖巧纯粹的一双眸子在杀人时里面毫无杀意,他这样一双空灵的眸子再也让她轻信不得。她只不知道这样一份内心的疏离,会教他察觉到并敏感的多想。
“斐辞……”
“嗯?”他舔舔唇畔,慢而刻意。
“你还没好对不对?”
斐辞一笑,不是平日里的出尘意,而是魅惑的袒露。“慕姑娘,我渴望你,你越疏远我,我就越渴望你……”斐辞一顿,抽气一般缓缓道:“对不起慕姑娘,让你听见这么肮脏的想法。”
然后他又似自嘲般道:“慕姑娘,你知道我为什么要来毒门吗?因为毒门有可以根治我的疮的药,让我脱胎换骨。”
“我想……活得像个人。”
季璃清看见,斐辞眼角有泪滑落,然后很快的与他脸上的雨水混合。
千浔宫老宫主是个变态,专门收养幼童为义子,十三岁以后要么转手送人,要么舍不得便宜别人直接杀了葬在千浔宫,十三岁那年因为斐辞听话颇具根骨,他特意留在身边亲自教导习武。但他亦没能放过斐辞……
荒唐屈辱,苟且偷生。
“斐辞,决定你是否是人的,永远只有你自己,不是别人施加在你身上的错误就能否定你,也不是那些暗无天日的岁月就能摧毁你。你是什么样子,是由你决定的,不是别人的目光。”
斐辞看着她,眸中的渴望渐渐褪下痕迹,露出一个虚弱的笑,弧度张扬着缠绕出丝丝缕缕勾人的魅意。
………好霸道的药。
“慕清。”
季璃清回身,眼角余光里一抹黑色衣袍刚刚划过,人已撞入一个怀抱。
季璃清退开一步,将伞抬了抬,既挡了雨,又遮了他的视线。
萧宸看她,神色低敛。“他发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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