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婉和阿释两个人啃着土豆坐在院子里，看着远处湛蓝的大海。

燕婉眯着眼，吹着闲闲的海风，漫不经心的问道：“阿释啊，你能给娘亲讲讲之前的事儿吗？”

阿释看看燕婉，语气里带着小心翼翼：“娘亲真的把之前的事情都忘掉了嘛？”

燕婉点点头，想了想又问：“阿释，你知道北国吗？”

问完又觉得自己有些难为人了，阿释他才六岁啊，六岁的孩子哪知道别国的事情。

却没想到，阿释道：“阿释知道北国换新的皇帝了。”

燕婉愣了愣，笑道：“我们家阿释这么厉害啊。”

阿释得了表扬，有些害羞，解释道：“阿释不厉害，是秀才哥哥厉害，他在学堂讲课时，阿释在外边偷听的。”

燕婉闻言眉头皱起，“阿释没有上学堂吗？”

阿释卷翘的睫毛颤了颤，声音低落：“娘亲说，我们家里没有银子交束脩，上不了学堂。”

燕婉一时哑然，说不出话来。

她轻轻把阿释揽到怀里，下巴靠在毛茸茸的小脑袋上，柔柔蹭蹭，像是大猫给幼崽舔毛一样，温暖又安心。

像是许下承诺一样，燕婉郑重的告诉阿释：“儿子，娘亲肯定会让你有学堂上的。”

软软的小手回抱住燕婉，阿释趴在燕婉胸口，小声开口：“娘亲，要是你一直都想不起来就好了。”

“啥？”燕婉掏掏耳朵，疑惑脸。

阿释抿抿嘴，“没什么？就是觉得娘亲真好。”

燕婉心觉：我儿子真乖，她拍拍阿释脑袋，“儿子，虽然你暂时没学上，但是娘亲可以先教你识字啊。”

燕婉祖父老陶大人毕竟是一代大儒，即便燕婉在府学里马马虎虎，在一众才女里也是可以排得上名的。

“娘亲识字？”阿释惊讶。

燕婉点点头，她捡起个木棍，在地上写上“阿释”两个字。

“这是阿释的名字。”

阿释歪歪头，看燕婉的眼神满是崇拜：“娘亲好厉害。”

燕婉捂着嘴笑的眉眼弯弯，便是之前赢了诗会也没有这么高兴。

“阿释来娘亲怀里，娘亲把着的手教你写。”

“嗯。”

母子俩相似的笑脸，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这么和谐的气氛却被人打断，一丰腴妇人推开如同虚设的篱笆门。

扯着嗓子喊道：“姜家娘子，你身体好了吗？”

阿释听到这声音身子颤了一下。

燕婉细心问道：“怎么了？”

他白着脸笑：“娘亲，阿释很乖，别把阿释送走。”

燕婉不解：“娘亲为什么要把阿释送走啊，阿释是娘亲的宝贝啊。”

后半句被那丰腴夫人的大嗓门盖住，没被阿释听见。

“姜家娘子，人家周员外和他夫人可是真心想要收养你家阿释的，给的银子也算公道了，你在这样坐地起价，小心竹篮打水一场空啊。”

她这样一说，燕婉是明白了。

感情这池夏要买了阿释，要不是价钱没谈拢，她就遇不到这个小可爱了。

燕婉安慰似的拍拍阿释后背。

倪着眼看着妇人，太后气势一览无余：“我家阿释是无价之宝，多少银子都买不到，想要儿子，你让他们自己生去啊，自己生不了就要抢别人的儿子。”

妇人被吓得一愣，忘了说啥。

燕婉瞪她：“还不走，要老娘把你打出去吗？”

她扬手要挥下去，妇人赶紧跑出院子。

离了一段距离才发现自己竟然被池夏那寡妇吓得一愣一愣。她觉得没脸，有跑回燕婉家门口，没敢进去。

只在门外大喊：“充什么的大脸，村里人谁不知道，你整天想弄死姜释这个小崽子，好不耽误你另嫁。”

“我呸，之前卖儿子的不是你了，你不就是觉得给钱少吗，说什么冠冕堂皇的理由。”

燕婉忍了忍，还是忍不下去。

拎起棍子就冲出去，“特么，在我家门口满嘴喷粪，当老娘好惹吗，你再说一句老娘一棍子打死你。”

于是那妇人撒腿跑了，阿释看着眼前陌生的娘亲，一撇嘴哭了。

这大概是燕婉第一次觉得阿释是一个六岁的孩子，没有察言观色的乖巧懂事，真正露出一个孩子该有的情感——害怕时需要母亲的迫切需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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