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原本竖起的长发,犹如黑色幕布一般散落在肩后,有些凌乱的衣襟露出了他内衬的白边,仿佛是暗夜中一弯皎洁的月牙。
屋子里没有点灯,便衬的窗外分明黯淡下去的天色如同白昼一般明亮。
一个光点不慎穿透了雕刻着复杂图腾的窗棂落在了他的眼角,点缀上他绸缎一般细密的视线,缠上那人儿倩丽的影子,再缓缓落在她探入衣襟的右手。
不动声色的略略侧了一些脖颈,他继而勾勒起嘴角的黠意,轻轻一笑:
“怎么,林昭仪这是想以身作则,来解朕的药劲?”
林俏俏怔了一下,循着他微微一紧的视线看向自己的手,这才反应过来,赶紧拿了出来,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皇上说的……是什么药劲?”
明承隐摁在柱子上的手,在不动声色间微微攥紧了几分,幽邃暗藏深意的月眸中透出了一瞬的怀疑。
“一向牙尖嘴利,聪慧机敏的林昭仪,戏演的也不错。”
“多谢皇上夸奖,但臣妾并没有演戏,臣妾真的不知道什么药……”
不等林俏俏把话说完,明承隐突然行前一步。
只觉得空气中仿佛被他携带起一阵厚重且迫人的阴风扑了过来,林俏俏不由自主的顿了一下,随着他靠近的动作,向后退了退。
不知道为什么,她对现在的明承隐竟产生一种打心底的恐惧。
这种恐惧不同以往。
之前的害怕,是因为他是个皇帝,是这个世界的主宰,掌握着她的生杀大权,搞不好就会送掉她的小命,可现在的害怕,是一种像是像被扒开皮肉抽掉骨头一样的恐慌。
特别是他的眼睛。
一直以来,他的眼睛都是那种清清冷冷的,哪怕是有情愫泛出,也会在瞬间随着呼吸被遏制下去。
就像藏在了深水之下的石像,在泛起涟漪时你以为你看清了模样,但当你再仔细去看去端摩的时候,却又陷入了深壑,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那种感觉很不安,真的很不安。
“咳。”林俏俏轻咳了一声,一边小心翼翼的向后退着,一边讪讪的笑道:
“那个……臣妾之前疑惑皇上到底怎么了,也没人告诉臣妾,似乎挺严重的样子,可臣妾瞧着皇上挺好的,容光焕发,脚步稳健。既然这样,皇上就安心的等石公公把御医带来,若没别的事,臣妾就先回去了,若是回去晚了,齐妃娘娘要着急了。”
说完,她猛地一个转身拔腿就要跑,谁知余光却在这个时候猝然一黑,在她迈出去的脚即将落下的同时,被人抓住了后衣领。
明承隐比她足足高了一头还多,在昏黑的地方更显得高大无比,宛若是她身后矗立的一座高山,那只手臂,便是翘起的岩石。
林俏俏稍作挣扎了一下,没成功,只好作罢。
“皇上可是还有什么吩咐?”她笑问。
明承隐的声音落在了她的耳畔,裹挟着他呼吸里甜丝丝的酒香和蒸腾的热气:“小巧儿,朕很喜欢跟你玩这个游戏,但今天不行,朕没那个心情。”
“哈。臣妾听不懂皇上在说什么。皇上可是想喝水?臣妾这就拿……水。”
再次尝试着挣扎,最终还是失败了。
她只好如同一颗青柿子似得,挂在枝头上一脸郁闷。
“呵。”明承隐从她的脸侧睨视着她微微嘟起的小嘴,不由得觉得一阵好笑,“你是病傻了,还装傻装上瘾了?反应这么迟钝。”
林俏俏一听,当下就不乐意了:“臣妾才不傻,分明就是皇上的人总喜欢装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有什么话明明白白的说出来不就好了,还遮遮掩掩的,搞的好像有什么见不得人一样。”
明承隐一紧眼芒:“你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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