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样的回答,吴显福感到非常意外,他没想事情竟会这么简单,自己不仅不用出钱,而且还没有风险。因为根据这个人的说法,交易时他也会在现场,这样即使以后发现镯子的来路有问题,也和自己扯不上关系。
“好,就依您的方法办。”吴显福一边说一边给来人让座。又大声喊来后院的女人,吩咐去给客人倒茶。女人扭着肥硕的屁股接过吴显福手中的旧茶壶,朝他狠狠白了一眼。吴显福只装作没看见,笑着对来人说道:“如果您不嫌弃,就先在我这里住下,我这就出门物色买家去。”
在吴显福的帮助下,镯子第二天就成交了。不过最后的价格不是一万两,而是一万一千两,因为同时有两个买家都看中了它,其中一家以高出一千两的价格买走了它。
吴显福拿着一万一千两的银票来到那个陌生人面前,按照事先说好的,那人只收了八千两,将剩下的三千两都给了吴显福。而且临走时他还告诉吴显福,说以后还会常来,让吴显福帮忙多留意新的买家,作为感谢,他会和这次一样给出丰富的回报。
但同时他也提了一个条件,就是以后再进行交易时,他自己不直接和买家见面,而是全部委托给吴显福。对于物品的主人,他希望吴显福最好一个字都不要提。
吴显福手里捏着三千两的银票,高兴得早已神魂颠倒了,此刻除了点头以外,已经不会其它的表达了。
吴显福从没想过自己这辈子能赚这么多钱。有好几次他都觉得像是在做梦,为了验证这到底是不是梦,他一直在不断地掐自己,以至于这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他身上都是青一块紫一块的。
一年以后,靠着这位不知名的神秘客人,吴显福的小作坊第一次有了属于自己的名字:宝睿斋。又过了不久,吴显福离开了那间破旧、低矮的小作坊,搬进了宽敞、明亮,虽说不上富丽堂皇倒也称得上气度不凡的大店铺里。
宝睿斋一跃成为了当地最炙手可热的玉器店。不仅本地一些实力雄厚的人成为了他家的常客,就连周边几个州府、甚至京城一带的客人也会慕名前来。因为他们知道,每隔一断时间,吴显福就能拿出一两件让他们意想不到的好东西。
在这段时间里,吴显福也特别留意过那些经他手卖出去的好东西,但到目前为止还从没听说哪件东西的来路有问题。时间一久,吴显福也渐渐淡忘了这件事,他开始相信陌生人说的话,并且也不再对这些东西的来路产生怀疑。
通过几次交往,吴显福能明显感觉到这个陌生人并不愿意和别人谈起他的情况,甚至连名字都不愿意说,只说他姓周,以后叫他老周就行。吴显福也很知趣,从此以后就只和老周谈交易上的事,其它的则一概不问。
让吴显福感到惊奇的是,老周几乎每次带来的东西都算得上是同一类中的极品,有些甚至可以用稀世珍宝来形容。但是对于这些东西的甄别,老周则完全不在行。因为有一次他带来了一串唐代的琥珀念珠,吴显福故意把它说成了明代的,而老周既没有反驳,也没有纠正。但是对于这串念珠的价格,老周却说得极为精准。
吴显福神情木然地坐在大堂里,一边歪着脑袋、一边掐着手指数日子,“按理说老周两个月前就该来了,到底是什么事把他给耽搁了呢?”
几天前,已经有好几个老主顾来找吴显福了。他们抱怨说:如果他再拿不出一两件像样的好东西,他们以后就转到别的玉器店去。
想到这,吴显福不由自主地哆嗦了一下,心想:“要真是那样的话就麻烦了,没了老周,宝睿斋迟早都得关门。”
吴显福被一种不祥的预感笼罩了,他觉得老周已经抛弃了他,再也不会回来了。
正当吴显福望着门口发呆时,突然,一个熟悉的身影进入了他的视线。
“老周!”吴显福眼前一亮。他一下从坐位上弹起来,由于起身的动作太猛、速度太快,险些把面前的桌子撞翻,吓了身旁小伙计一跳。吴显福没去理会小伙计,他三步两步就窜到了大门口,一把抱住刚刚迈进门槛的老周,“救命的活菩萨啊,终于把你盼来了!这些日子你都去哪了?我算着两个月前就该来了,怎么今儿才到啊!不过没关系,来了就好,来了就好啊!”吴显福兴奋得嘴巴一直说个不停。
可是,吴显福只顾着自己高兴,完全没留意刚才说话时老周脸上的表情。那层隐藏在眼睛后面的恐惧和不安已经无法抑制地流露了出来。
这么多年来,老周最害怕的就是听到“我算准了”或“我料定了”这一类的话。为了避免这种时刻的出现,他几乎每隔两年就要换一个地方。
这一次,就因为吴显福平日的话不多,也不爱打听事,所以才和他合作了这么久。而且,要不是近期家里出了事,几项大的开支都等着使银子,而他又一直没时间去物色新的买家,否则,他才不会回来找吴显福呢。
小伙计递来一块热帕子,老周借擦脸的机会,把不安给抹去了,然后重新换上一副温和的表情,不紧不慢地说道:“快过年了,家里事多,脱不开身啊。”
老周刚刚坐稳,吴显福就迫不及待地问道:“这回带了什么宝贝?”
老周笑了笑,和第一次见面时一样,慢吞吞地把手伸进怀里,摸出一个小包,然后颤颤巍巍地打开一层层包裹着的红绸子。旁边的吴显福伸长了脖子,眼里露出急切的神情,恨不能亲自动手帮忙。
随着最后一层红绸的退去,一颗闪烁着幽深绿光的玉扳指出现在了吴显福的眼前。
吴显福露出惊喜的目光。多年的经验告诉他:老周没有让他失望,他再一次拿出了一件世上难寻的宝贝。
“这个卖多少银子”吴显福从怀里掏出放大镜,一边问一边仔细察看着。
“三千两银子。”老周答道。“不过,如果吴老板愿意马上成效,两千五百两也行。”
两千五百,这个价格是老周临时决定的。关于这只扳指的报价,他家夫人曾经交待过,就在三千两左右。但是今天,为了能早点结束这场交易,他宁愿少赚五百两银子。
吴显福立刻让账房准备好二千五百两的银票。如今的宝睿斋再也不是当年的小作坊,几千两的银票现在随时都能拿得出。
老周收好了银票,又喝了一盏茶,就准备起身告辞。吴显福不肯,执意要他留下吃饭。
“眼看就要过年了,”老周说道,“家里还有好多东西没买呢。酒就先留在这,等下次来了再一块喝。”
吴显福见他态度坚决,便也不好再勉强,只希望和他敲定下次到来的时间。老周眯起眼睛说道:“很快,很快。”说完便出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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