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镇州府北边靠城门不远处有十几间民房。最初这里曾是个垃圾场,里面堆满了各种废弃的家用物品。有一年发洪水,城里许多人家被水淹了,洪水退去后人们便将一些被水泡坏的东西临时丢弃到了这。因官府一直没有派人清理,久而久之就成了垃圾场。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有人开始清理这的垃圾,之后便在清理出的空地上建起了民房。

因为从外观上看民房总好过垃圾场,所以官府也没有追究,民房因此被保留了下来。

不到两年功夫,民房就接二连三地建了十几户,直到去年才停止。

住在这里的大都是外地来此谋生的手艺人,因为没本钱在城里开铺面,所以就用走街串巷的方式进行谋生。

他们白天出门做生意,晚上才回到这里来。其中有卖烧饼的、卖香料的、卖针头线脑的,还有专门给穷人做衣服的裁缝以及专靠卖力气为生的人。

在这里几乎看不到乞丐,因为他们大都有一技之长,靠手艺吃饭,所以一般情况下不会为一日三餐发愁。但这里也看不到衣着讲究的富人,因为他们赚的钱刚够填饱肚子。

房屋两边的街道都很干净,房子建的也算齐整,一间挨着一间,一户连着一户。每一户都有两间房,一个院子,房门统一向北开,窗户则全部朝南。

因为都是外地人,邻里间相互帮忙就成了家常便饭,所以相处得非常融洽。

在这十几户人家中有一户非常特别,说他特别是因为这户人家没有一技之长,无法靠手艺吃饭。家里只有夫妻二人,男的姓叶,名字不详,看样子约有四十多岁,为人和善。女的也有三十六七岁,同样不知道名字,邻里们只称呼她婶婶。

这对夫妻是二年前搬来的。刚搬来那会儿夫妻二人经常不在家,而且一走就是大半年。直到去年开始,就只有男人一人经常外出了,女人则留在了家里。

男人也缩短了在外面的时间,经常是二、三个月,最多不超过半年就回来一次。在家里呆了个把月后便会再次离开。女人照例会把丈夫送出很远,直到看不见人影时,才孤孤单单地回来。

和叶先生一样,女人也很热情。一次非常偶然的机会,邻居发现她精通医术,还会开药方,所以从那以后,谁家要是有了头疼脑热的毛病,就会跑来找她帮忙。而她也不推辞,只要是力所能及的,都会尽全力帮助。

因为叶婶婶经常一个人在家,白天大多时候都闲着,所以常有邻居将家中暂时无人看管的小孩送来请她帮忙照料。

她每次都很爽快地答应下来,不仅帮着照看孩子,如果时间允许,她还会抽空教孩子识几个字。这样一来二去,邻居们干脆把这一带的五、六个孩子都集中到一块,每天按时送到她家里来,由她亲自教孩子们读书识字。

因为她从不要酬劳,邻居们只好把自家的东西拿出来作回报,有时是几个烧饼、有时是几块豆腐,有时是一套粗布衣服,有时则是一把园子里的青菜。

这一天,叶婶婶刚把孩子们送出门后不久,就听到院外有人叫她,她出门一看,原来是一名经常到她这买花样子的老主顾。此人是城里一户有钱人家的佣人,因他家夫人喜欢绣花,所以常到她这来买一些花样子。

叶婶婶特别擅长描花样。最初她是将花样作为礼物回馈给邻居的。后来竟一传十、十传百出了名。不仅是邻居,就连城里好多人家都到她这来买花样,她也因此多了一份贴补家用的收入。

叶婶婶取出花样交与来人,那人照例付了钱。临走时他说:下个月是他家老爷的生辰,夫人想亲手给老爷做件衣服,因袖口上的图案一直没想好,所以请她帮着斟酌一下,若是有合适的就给描个花样出来,过几日他再来取。

送走来人后,叶婶婶回到屋里。她住的这套院子前后有两间房,房间面积不大,因里面的东西不多,摆放也很整齐,所以看起来非常干净。

里面一间是他们夫妻二人的卧房,一张老式的木床占去了房间的大半个空间。在木床的四个床腿上竖着四根细细的竹竿,竹竿上挂着一副打了补丁的蚊帐。

木床的对面是一张小方桌,其中的一条腿少了半截,下面垫了半块青砖。旁边有两把靠背椅。

这套桌椅原本是放在外间屋的,后来孩子过来读书以后,因为地方不够用,所以才搬进里面的。

除了桌椅外,床尾处还放着一只大木箱子。箱子很高,做工也很粗糙。整个箱子上唯一的装饰就是开关处的两片半圆形的锁片。锁片是铜制的,很薄,嵌在箱子的正中央。只有箱子合拢时,上下锁片才会合并成一个完整的圆形。

在木箱的最上面放着两个小木盒。

房间里所有的家具已经相当陈旧了。也许是因为经常擦拭的缘故,竟然泛出一丝微弱的亮光。

外间屋要稍大一些,正中央是一张大得出奇的长方形桌子,两边各有两张简易的长条凳。这是一个做木匠的家长专门为孩子们订做的。

房间角落处有一个双层小木柜。木柜旁是一个简易的灶台。灶台上有一只烧水的壶和一口做饭的锅,除此之外就再没别的炊具了。

女人走到小木柜前,打开上层的木门,从里面取出一个碗药,药是她早上煎好的,刚煎出来那会因为太烫所以没喝。她原本是想放凉一些再喝,没想到孩子们一来她就把这事给忘了。现在药已经凉了。她知道冷药是不能吃的,于是便从里面另取了一只大碗,又往碗里倒了一些热水,然后把药碗放进大碗里,想借着水的温度让药热一些。这药也是她自己开的,因为她的咳嗽最近又严重了。

叶婶婶吃完了药回到房间里。她打开箱子上的小木盒,从里面取出一个银梳子,开始轻轻抚摩起来。梳子是半月形的,上宽下窄,上面刻了一圈花,图案早已模糊不清了。下面是一排细密的梳齿,因长期使用都变了形。

这把银梳子是丈夫在成亲那天晚上送给她的。也是丈夫唯一能拿出手的东西。从那时起这把梳子就没离开过她。只要丈夫一出门,这把梳子就成了她唯一的陪伴,一有时间她就会拿出来,或是轻轻抚摩,或是细细端详。

丈夫每次出门前,都会给她梳梳头,叮嘱她在家时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不可太操劳,不可太节俭。她都会一一答应下来。最后,丈夫总不忘说一句:“无论我走多远,都会数着日子回到你身边的!”

一阵剧烈的咳嗽打断了她的回忆,她放下梳子走到外面喝了几口水。近来她的心情越发沉重了。丈夫出门已经快半年了,至今杳无音信。虽然以往离家也有过较长的时间,但从没像这次这么久。

她白天盼、夜里等,也许说不定哪天丈夫就突然回来了。就像以前一样,毫无声息地出现在她面前,脸上挂着疲惫的、害羞的笑容,给她一个大大的惊喜。

也许是期盼的心过于迫切了,最近她总是产生一些幻觉。无论是路上走的人,还是门前吹过的风,她都会以为是丈夫回来了。她会迫不及待地跑出去开门,生怕动作慢了丈夫就会走掉。

有天夜里,她睡到半夜时突然惊醒了,好像外面有动静。她披了件衣服就往外面跑,可打开门一看,门前空无一人,只有一阵紧似一阵的风吹着满地的枯叶在地上翻滚。

一阵莫名的恐惧袭上了她的心头。她很害怕,她怕丈夫会出事,怕再也见不到他。

当她重新回到床上时却怎么也睡不着了。她披了件衣服重新下了床,然后跪在床边,把两只手臂支撑在床沿上,双手手指交叉后抵在前额上,她低下头,闭上眼睛,默默做开始了祷告:

“圣洁的主,藉着经上宝贵的话语祢应许我们:祢的恩典够我们用。你的能力是在人的软弱上显得完全!我们为祢的缘故,就以软弱、急难、困苦为可喜乐的,因为我们什么时候软弱,就什么时候经历祢能力的覆庇!

主啊,此刻我被恐惧辖制了,心中充满忧虑。但我知道祢永远是患难时的帮助,是软弱时的力量,是困苦时的救拔,是夜晚时的明灯。除了祢的爱我别无所求,除了祢的帮助我别无所要。主啊,求祢赐下平安给祢的仆人,让他平安归来。也求祢除去我心中的忧虑,让我在祢的爱里安稳度日。感谢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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