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二婶是随了父姓。瑞哥知道’晓月’贵重,想来一定是传给了至亲之人,于是想着您是先生的女儿。不想流苏先生是女的,所以您一报名字,瑞哥反而一下懵了。”
众为点头称赞。木扶兮笑笑为温瑞解围。
“其实也不怪温先生,想必知道我母亲真实身份的并不多,毕竟她一辈子都过着半隐居的生活。瓷器界最熟悉的就是温先生刚说的秦衣迦伯伯了,但他老人家答应了不泄露家母身份的,所以外人极少知道。”
“为什么不让人知道她的身份呢?”
苏小陌心思单纯,对于这样隐瞒自己身份的事情很不理解。木扶兮再次为大家斟酒,众人举杯饮尽。
“这是先辈传下来的规矩,主要是为了保护妇氏一族。妇氏一族瓷器工艺自成一派,在传承上规定只传善于制瓷的女儿辈。说也奇怪,传承了制瓷技艺的妇氏女子,一直都只生女儿,从没有出现过例外。”
“以前,很多人觊觎妇氏工艺,总是想方设法地想要得到工艺秘技。妇氏工艺传承人为女辈,柔弱无力,多次陷于危险。后来,先辈就规定,所有传承人不得张扬于世,必须山野归隐。”
“虽然现在已经没有那样的担忧,但我母亲习惯了世外清静的生活,所以一直在山野隐居。因此,世人虽然知道其名号和作品,但对本人知之甚少。”
“哦!”苏小陌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世间高人,多有其规矩。众人不管懂不懂,但都知道,应该尊重他们,也就不多纠缠。
“那,二婶是妇氏瓷器的传承人吗?”
木扶兮笑笑,反问问这问题的季风,“季先生看我像是能做瓷器这种精细工艺的人吗?”
众人皆笑。木扶兮个性粗放爽朗,不像是个会做精细活儿的人。看众人不答,木扶兮也就不卖关子。
“妇族还有规定,传承技艺的人必须随母姓,也就是说技艺传承人必须姓妇。我姓木,自然不是妇族瓷器传承人。我母亲有两个女儿,我姐和我。我性子急,静不下来,根本不适合制瓷。我姐和我完全相反。如果没有人干扰她,她可以一整天一整天地坐着都不动一下身子。所以,我姐才是妇族瓷器传承人。”
“请问,是妇罗言先生吗?”
“我姐已经那么有名气了吗?”听温瑞叫“先生”,木扶兮显得有些吃惊,“怪不得我母亲老说她是为制瓷而生。”
“罗言先生的流云系列瓷器可是瓷器界争相收藏的珍品!”温瑞说这话的时候显得很遗憾,“我找了很久都没淘到一件!”
见木扶兮没有答话,温瑞主动讨了一杯酒站起来恭敬地敬酒。
“终究是福薄,无缘见到流苏先生本人。今天在这里遇到先生的女儿,我就借这一杯酒一表敬意!”
木扶兮并不推辞,和温瑞对饮一杯。
“‘晓月’我们今天见识了,请问一下,‘清风’现在何处?”
温瑞不好意思地笑笑,终究还是把想问的问题问了出来。木扶兮微笑着叹一口气。
“知道温先生是瓷器爱好者,但我只能表示遗憾了。我姐性子沉静喜茶,我母亲将‘清风’传给了我姐。她常年到处寻找适合制瓷的材料,所以我们姐妹一年极少相见,更别说看到‘清风’了。”
听木扶兮这么一说,温瑞知道是无法见到“清风”了。作为一名资深爱好者,不能得见自然是遗憾的。但已见“晓月”,也算得是一幸了。
其他人虽也可惜,但和温瑞终究是有一些不一样的。
“想不到这世间竟真有这么神奇的瓷器!”骆冰生喝完酒将杯子拿在手中细细地欣赏,“瑞哥,回头我得向你学习一下瓷器。”
“先生现在怎么样?”
温瑞点点头回应一下骆冰生,然后关心地问起起来。木扶兮知道温瑞是在关心母亲,于是笑着回应。
“我母亲身体挺好的。平时就在家里种种花草什么的。”
“完全不碰瓷器了吗?”
“完全不碰了。”
温瑞拿着酒杯陷入深思。
这世间之人,拿放之间最是为难。
最开始,拼尽了全力去“拿起”。到了该放的时候,“放下”却成了难题。放下,意味着一切归零;放下,意味着过往如烟;放下,意味着前路新始。
放下是一种舍得,放下是一种智慧。
像妇流苏这样的一方高人,说放下就全然放下,倒真是没几人做得到。
温瑞微微扬一下嘴角,将杯里的酒喝净。
“毕竟是先生,始终是我辈不能企及的。”
“那,”苏小陌好奇满满,“二婶也是会制瓷器的吧?”
“不会。”木扶兮摇头。
“完全不会?”骆冰生有些不相信,“你从小耳濡目染,肯定是会的吧!”
木扶兮正正身子,脸上变得严肃了些。
“制瓷,若不能出精品,便不能算会。一知半解,滥竽充数,都只是亵渎。在妇族人里,只有精与不会。所以妇族瓷器,也只有精品。”
众人肃然。温瑞和季风对视一眼,点点头。
“名门大家,果然不一样。怪不得妇族瓷器虽作品不多,但每一件都是瓷界翘楚,难有匹敌!”
季风跟着若有所悟地点点头,举起酒杯来。
“敬这份工匠精神!”
众人举杯齐敬木扶兮。
酒毕,归佳笑着问木扶兮。
“二婶,我听你说话和叔叔阿姨他们的口音很不一样,你不是这儿的原著民吧?”
木扶兮甜甜一笑。“不是。”
女人天生敏感,善于捕捉细节。木扶兮的表情被苏小陌、归佳和朱莎莎看在眼里。三人相视一笑,朱莎莎眼睛里散发出发现了精彩故事的光芒。
“二婶二婶,你这一看就是有故事的人!月圆之夜,咱们好好回忆一下那些美妙的感觉吧?”
同为女人,木扶兮自然知道几个小姑娘的心思。但她似乎并不介意。举起杯子和大家饮一杯酒,木扶兮笑得像个初恋的小姑娘。
“一切,都得从净灵山说起。”
“净灵山?”因为这次出来游玩,男生们的重头戏是户外,所以听到净灵山都是眼睛一亮。季风也不管归佳她们因为自己打断故事节奏而投来的不满眼神,继续发问。“那是怎么样的一座山?”
木扶兮的情绪似乎并没受到影响,用手撑着头仰望着正在奔往天空最高处的圆月,声音轻柔地娓娓而谈。
“净灵山就是爱情之山,净灵山就是我的福山。”
……
这世间,所有的爱情故事,都是动人而美丽的。
或许,故事各有不同,但是关于爱情,总有一些相通的情愫。比如,相爱的人为了爱拼尽全力;比如,相爱的人终究携了手用一生诠释爱情本应该有的模样。
听着木扶兮的爱情故事,圆月悄悄地攀上天空的最高处,然后慢慢舒展开所有的能量绽放着最耀眼的光芒。
天地一片皎洁,万物竟沐芳华。
故事讲完,所有人陷入沉思。良久,以手托腮的苏小陌看着木扶兮痴痴地如在呓语。
“二婶,你好幸福哦!居然于危难之中遇到那个对的人从天而降!”
“是啊!”朱莎莎看一眼骆冰生,“好佩服你们!一个为了一个陌生人舍命相救,一个为了心中爱离家远行。这样轰轰烈烈的爱,人生得遇当是无憾!”
归佳看看在场的众人,然后拉起施梧的手。
“良辰,美景,圆月,佳酿,浪漫的爱情故事!这个时候,我第一次希望此夜无眠,我第一次祈望明月长对再无缺!”
木扶兮看一眼李科父亲,“哥,咱们家的凉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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