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好奇心也早被勾起,又道:“不知祖母他们知不知道这个鱼缸的事。”
二表哥写完一幅字,将笔轻轻搁在笔洗中,眼眸微垂,看着我道:“我从未听家中长辈说起过。如果是个了不得的秘密,自然也不敢去问。不过,”他说着停下来看着我,一双丹凤眼亮得如同倒映了整个星河。
我仰着脸看着他,不加犹豫地问:“不过什么?”
二表哥含笑看着我的目光里多了几许探究:“不知表妹敢不敢——”
“夜探鱼缸之谜?”
我话音未落,他就忍不住笑了起来:“与聪明人打交道就是利落。不过,这个说法听着怎么这般别扭呢?”
我撇撇嘴:“放心,又不是要跳入鱼缸里。”
二表哥一扬眉,无语地看着我。过了一会儿道:“夜里怕是不妥。董大哥他们几个就住在西厢房。”
“那什么时候好啊?院子里没人的时候极少。”我也有些发愁,“事缓则圆。不如再另寻时机吧。”
二表哥颔首道:“嗯。只能寻个机会先打发他们出去。”
这个机会却是极难的。董诚章凤佑安都还好说,可咏梅芸儿都是内宅丫鬟,轻易不出门,又如何能同时打发他们出门呢?此事只好暂且搁在一旁,另寻个机会。
午后,我让芸儿去找咏梅,从另外一间堂屋里搬回来一床拿走的被子。总不能每晚挨冻抢被子吧?
咏梅和芸儿送进被子来,有些惊讶地看我一眼,又似了然,飞快地低了头,动手将被子铺在大床上。
铺被子时,她手下略一迟疑,扭头看看我,见我并未言语,便将抱回来的那床被子铺在床里侧。
她们公子当然是要用从府里带过来的柔软蓬松的新锦被了。我这个不入流不招待见的少夫人就只配用留园备用的陈年旧被了。
我泰然自若地在窗前长几上凭记忆画着金鱼。这些于我而言,均是小事一桩。
一来身子暖和了,二来被子一裹,无形中与身边那人自然就隔离开来。夜里,果然一动不动地躺了一会儿就入睡了。
睡得正香时,冷不丁就忽然有条胳膊挥舞过来搁在我腰间,我迷迷糊糊地一把推开,继续酣睡。
一会儿,一条长腿又忽然重重地搭在我腿上,我抬抬腿想要抽离却是不能,只好坐起来,用力把这条长腿从我身上挪下去。长腿的主人含混不清地“嗯?”了一声,吓了我一跳,我一动不动地僵坐着。再听,却是均匀的呼吸声。
我睡意全无,就这样静静地躺着,听着身边传来的呼吸声。隔一会儿,又抬起手臂去挪开压在我身子上的胳膊。
真想不到,白天光风霁月的公子,晚上睡觉时竟然全无风度可言。
趁着夜色,我偷偷溜到院子里。找到白天摸过的地方,胡乱摩挲几下,鱼缸竟然转了起来,转了半圈停了下来。鱼缸底部空出来的地方出现了一个仅可容一人通过的洞口。
沿着洞口下去,眼前出现了一只只雕龙刻凤的檀木小箱。打开一看,里面居然是码放得整整齐齐的金元宝。晃得我眼都睁不开了。
真好,随便拿一点去孝敬母亲,都够她安享晚年了。
我越想越开心,忍不住笑出声。
“喂,醒醒了!表妹,该起来啦。”
好像是二表哥的声音。
我睁开眼,迷迷瞪瞪地瞅着他,有几分心虚。毕竟是他们章家的东西。
“喂,醒来啦!做什么美梦呢?瞧把你给乐的。嗬嗬,莫不是找着金银财宝啦?”他伸出一只手在我眼前忽扇着,一脸戏谑。
我清醒过来,不由得脸红耳赤。
“吆,如此说来,你还真梦见寻到金银财宝啦?贪财!”说着,二表哥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直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
拉开堂屋的门,晨光洒在了我的脸上身上。
起晚了。这要是在府里可不得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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