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自言自语了好一会,这才发现少年没了声音,他转头一看卫文鼎已经倚着船屋窗户打出了轻轻的鼾声。
莫执戈力气极大,很轻松的将少年放在了床上,又为他盖上被褥。
“也不知道侯将军教出了一个什么样的弟子......但看起来还是很不错的。”他点了点头,随后也回到自己的床沉沉的睡了过去。
伴着夜间轻柔的江风,卫文鼎做了一个梦。
在梦中他感觉自己身边再次出现了那片无穷无尽的大山,这群山中有数不尽的异兽。
这片群山在城的后面,离小院有个十余里的山路。那是少年第一次贪玩,却被一只长着独角的鬣狗追进了山中,山路没有崎岖,反而是很工整的青石板,只是年久失修,大量的树藤与杂草都已经蔓延了上去。
越来越多的异兽都追了过来,他们永远控制着与自己那两三步的距离,直到把少年赶入了一个寒潭。
少年脚下打滑,沉入了那常年飘着寒气的潭水中,潭水下有一个残破的宫殿。
里面有一个人影,看样子不该是男人,少年以为那便是师傅所说的女人,但人影却只有一片虚无,如同一团清晨的薄雾。
人影交给他了一只鼎足,却并未告诉他这是个什么东西,这残破的鼎足化作一股灵风窜入了少年的身子里,任凭少年怎么呼唤也没有半点动静。
他本想将这事告诉给师傅,但只要有这丁点想法,那鼎足绞得少年宛若五脏六腑尽碎一般,少年有些不服输,每每都在夜里悄悄的与这鼎足较上了劲,但无一不是以失败告终,但渐渐的,他的身子骨竟然比之前硬朗了许多。
......
......
周围的一切已经变幻,卫文鼎毫无征兆的变成了一名将军。
周围的一切他都十分陌生,他仔细的瞧了瞧这光怪离陆的环境,确认了这不是师傅与他详细分析过的任何一场大战的地方,这里只是一个河谷,但这两侧山峰却又隔得太远,自己正带着数千士卒于河谷南面驻守。
上峰给予他的命令是,不得主动出击半步,只需死守谷口。
但他的前面已经厮杀作了一团,似乎自己的亲人就在里面,少年看不清那人的脸,只是觉得十分熟悉。
越来越多的敌人包围了过来,将那年轻将军围了不知多少层,将军的战马很快便被砍到,失去了四蹄的战马躺在那被鲜血浸湿的红色浅滩中不停地打着无力的响鼻,马血不断的涌出,将那片红色河水染得更红。
卫文鼎想要冲过去,右手攥在那剑柄之上,已经显现出了青紫色,但他往回看,那瘦弱得不成样子却留着极长胡须的老头对他摇了摇头,少年正准备持剑冲上高台,胁迫这官员让自己出兵营救,但长矛刺入甲胄的声音却钻入了耳朵。
少年的双眼布满了血丝,他难以置信的向后转身,那年轻的将军已经倒在了万军之中,身上不知插满了多少长矛,随着“哗啦”一声,敌军中传出了欢呼声。
少年知道,他被斩首了。
卫文鼎说不出话来,他终于将长剑拔了出来,但自己的脚下却变成了一块无比巨大的镜面,周围的一切都消失不见,他往下望去,自己竟然也长了胡须,脸上也多出了两条狰狞的伤疤。
......
......
“快些走啊!文鼎哥哥!”
一声极清脆的少女声将他拉扯去了另一个天地,少年还是看不清少女究竟长得是什么样子,只是觉得这声音似乎像初春的柔风,还带着些许春露,将少年那干涸的心田吹得暖暖的。
少年向少女看去,眼前没了少女,自己也突然骑在了一匹高头大马之上。
自己穿着红色的大袍子,周围的人们也穿着喜庆的衣裳,卫文鼎看着自己胸前的大红花,他有些不知所措。
他往身后瞧去,竟然是一个由好多人抬起来的小木屋,他在师傅的画集中见过这东西,该是叫做轿子。
那他是在成亲了,但他好像知道,这轿子里的人不是之前的少女,少年有些懊恼,重重的摔下了马背。
所有人都看着他,卫文鼎不喜欢这样的感觉,顿时觉得自己的脸上火辣辣的滚烫,所有人都冷冷的瞧着,没有一人动身。
他看见了远远的城墙,城墙上的人是莫执戈,莫执戈没有半点血色,见他摔倒也没有丝毫要帮忙的样子,反而对他有些厌恶,似乎在述说着什么他不知道的问题。
但少年很快回过神来,一个老得有些不成样子的棺材匠向他走了过来,似乎要问他要不要为自己准备一具棺材,少年有些惶恐的拼命摇头,发了疯似的往后爬,直至撞上了一个人。
那是一个赌徒,他手里握着一个骰盅,老头慢慢的摇着,里面发出几粒银制骰子相互碰撞的声音,“要不要来上一把?你若赌对了,就能有真正的明天。”
少年不知道该往哪逃去,只能站了起来,他很惶恐不安,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他只好再次爬上大马,在他踩上马镫的一瞬间周遭化作虚无,他又一次掉入了无边的幽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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