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日齐承很累,闭上眼睛却总是睡不着,不禁会想到她,想到她临危不惧的面容,拼命护他的眼神,想到她被自己逗得轻笑的嘴角,甚至是她挥刀后的汗水都是那样的铿锵有力。他止不住地想陪在她的身边,有好多话想对她说,她只是静静地听,都觉得愉悦。
她就此生气,若当真和自己一刀两断,他竟不知道该怎么活下去,这些年来,他布局设计从未留过活路,遇到她之后,他便开始筹谋着置死地而后生。
齐承喝了几口酒,心中一苦,他本以为她对自己终究是与旁人不同,甚至在她舍命相护的时候,他觉得她对自己是有情的,可是转念一想,在她心里永远只有萧子楚,她舍命相护,无非是继承了萧子楚的遗志,无非是念在齐洛两家的前尘往事之上。
齐承又灌了几口酒,嘟囔着:“想必换作他人,你也会这般相救。是了,对了,你对碌武门不也是拔刀相助,临危受命吗。是我,太过一厢情愿。”他醉意叙述,带着哭腔,满心悲痛。
“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低吟一声。
想着想着,齐承的意识消失了,等再醒来的时候,他着急地打开门一看,果然她不动声色地离开了。
突然一个小厮出现在客栈,对齐承拜了拜道:“请问是齐瀚河公子吗,我家先生有请。”
齐承攥了攥手,满脸的担忧,眼神中又增添了几分坚韧,点了点头,随着小厮,来到了郊外的一处别院,厢房中一位布衣先生,正襟危坐在案前,看着一盘棋局,满目星河。
齐承打起几分精神道:“义山兄,好雅兴,身居幽境,闲有对弈之趣,甚是悠哉。”
“瀚河公子,就莫要说笑了,这执子对弈之人从来都不是我等闲人之辈为之的。”钱义山正要说什么,抬头看了一眼齐承憔悴的脸,顿了一下,道:“你……这番模样,真是稀奇。”
齐承没有什么好颜色随即坐了下来,自己倒了杯茶缓解着腹中难消的酒气。
钱义山定定地看了片刻,起先压着声音,随即放声笑了出来,“莫不是你的那位红颜知己弃你而去。这也休怪人家,是你不坦诚相待,本想利用布棋,却偏偏自己是个多情的种,把自己陷入其中,不能自拔。”
“你取笑够没有,别忘了你可是我的下属。”
“对对对,公子,教训的是,钱隐冒失了。”钱义山敷衍着说到最后,又不觉笑出了声。
“……”齐承闭了闭眼,无可奈何,谁让这家伙智谋足,善巧舌,当年请他出山用尽了颜面,现在如此被取笑,果真是活该。
钱义山道:“你江湖的身份暴露,就等于齐家与那位王爷之间的遮羞布撕掉了,你竟还不痛不痒,学起了苦命鸳鸯,这棋局可是已输了半盘。”说罢,他指着棋局被围困住的白子。
齐承闭目休整片刻,直勾勾地看向钱义山,道:“谁说我的棋被围死了,你怎知后面这块不是我的领地呢。”
“你是说……鹘人。”
“自古棋盘只有黑白子,非黑即白。”齐承道。
“你能让他们变成白子?”
“我可不行,但义山兄尚可。”
钱义山眸中闪了闪,自顾半仰卧在榻上,定定地看着棋局道:“公子,走好,不送”。他看着齐承的背影,微微颔首,眼光如聚。
这日的天色不好,阴云密布,齐承追上来的时候,发现正有一队人和洛央动起了手,他远远观望,看她轻易地解围,便没有上去帮忙,目光一瞥,竟发现林子深处一人悄悄用弩瞄准了洛央。
此时乌云密布,雷声动荡,洛央根本觉察不到。齐承运功点动地面追上去,喊道:“快闪开!”
一声破风之声划到耳畔,洛央一抬头,一支利箭正对着她刺来,她却避无可避。下一刻,天地似乎都安静了,她扯掉眼上的纱布,依稀看到了那张熟悉的脸挡在了她面前,身体却被刺穿,鲜血溅到了他的脸上,他的手还停留在半空,身体重重跌在了地上,最刺痛眼睛的是他的伤口正向外冒着黑血,有毒,是毒血。
洛央静静地看着齐承瘫倒的身体,脸上做不出任何表情。她的眼前浮现了类似的场景,亲眼看到父母惨死的场景,亲耳听过家人痛苦哀嚎的声音,亲手抱着萧大哥的身体感受他逐渐地失去温度。从此,她成了孤独的一个人,没有可开心的事让她微笑,没有需要牵挂的人让她不舍,她以为她就要这样冷漠的过完这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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