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怀安示意女人把孩子抱走,空荡荡的厅里一时间又回到了三人对质的局面。
杨怀安不紧不慢地坐在椅子上写支票,神情肃穆,每一笔都很慎重,他们在拖时间,杨怀安心里明白,沈之俏清楚,男人也清楚。
男人手上一紧,催促道:“赶紧的,别磨磨蹭蹭的。”
沈之俏暗暗地倒吸了一口凉气儿,只觉脖子一阵刺痛,一丝温热沿着脖子流了下来。
杨怀安手上的动作一震,沉声道:“你把身份证号码说给我一下,我给你订一张机票。”
男人将信将疑,命令沈之俏:“你在衣服兜里把钱包给我摸出来,我记不住号码。”
这就有点意思了,这男人的脑子好比关键时刻掉链子,沈之俏小脑袋瓜儿趁机滴溜溜地一转,乱倒腾了几下,说:“大哥,咱俩贴太紧了,钱包拿不出来。”
男人闻言,立即松了松力度,放低了戒备心。
说时迟,那时快,沈之俏当即用右手抓住男人的右胳膊肱二头肌附近,左手抓住他的手腕,身体猛然前屈,用胯将其顶起来,手部、腰部同时发力,将其狠狠地朝右前方摔去。电光火石之间,只闻一声闷响,男人应声倒地,沈之俏顺势跪在其腰腹处,并控制住他的右手。
尚未来得及反应过来的杨怀安见状,也稀里糊涂地按上去,坐在男人的腿上。
男人痛得嗷嗷大叫,沈之俏一拳揍在男人的脸上,方才解气道:“没出息的东西!输了钱还要祸害家人,你配当男人吗你?”
她的头发有些凌乱,一缕黑发贴在发汗的脸上,脖子上的伤口还在流血,分明是糟糕透顶的邋遢模样,落在杨怀安眼里,却又是另一番感觉。她方才那个赶紧利落的过肩摔和揍人的模样像极了他中学被人胁迫时,忽然从巷子里冒出来替他出头的小太妹,酷酷的、屌屌的,但却不令人讨厌。
警察赶到时,沈之俏和杨怀安早已联手将犯人绑在了椅子上,警察虽然表扬了两人勇气可嘉,但却千叮万嘱以后万不可再这样冲动行事。有女警带沈之俏上了救护车进行了简单的包扎,医生说还在只是伤口不深,不用缝针,换两次药,别沾水就行。
杨怀安站在车外沉着一张脸一言不发,医生转过头去叮嘱他:“听说你是她男朋友,你这两天给你女朋友熬点儿清淡的,你也不用担心,她这伤养两天就好了,应该不会留疤。”
什么叫做应该不会留疤,这用语不太规范,沈之俏开始后怕,追着医生问:“医生,有没有什么好得法子,让它不留疤啊。”
医生替她黏上最后一块胶布:“你自己注意点儿就行,不会留疤的。”
沈之俏糊里糊涂地从后尾箱钻了出去,这才发现天已经黑尽了,路灯的灯光早已被警车的车灯和顶灯掩盖。
杨怀安冷冷地开口,问了她一句:“现在晓得怕了?”
沈之俏怔了一怔,诚然她方才的举动是有些冲动以及唐突,甚至不顾及他的安危,但是这都是无奈之举,也都是在她的控制范围内。
当然连累他人受怕,自然肯定一定是她的不对。
她说:“对不起。”
杨怀安心安理得的“嗯”了一声,算是受了她的道歉。
警察过来录了口供,犯案的人早已被抓上了警车,车里黑漆漆的一片,只能看出个轮廓来,沈之俏站在路边儿,望着警车红蓝交替的灯光出神,曾几何时,她也身处过这样的场景,那时她是当事人,她的父亲母亲和哥哥也是当事人。
那个哭得抽搐的孩子也已经被送上了救护车,孩子早已没哭了,她想大概那孩子已经哭累了吧,她由衷地希望这孩子睡一觉起来便能将今晚的所有事情都忘记,甚至是能忘记她的父亲。
她有些恍然,直到杨怀安伸出手在她跟前晃:“吓傻了?”
她缓过神来,朦胧的月色下,匆匆赶来的总经理蒋毅国向她和杨怀安投来了温和的目光,杨怀安先她两步迎上去同蒋毅国握手,两人亲切地说了两句,蒋毅国的脸色更加柔和了不少,绕过杨怀安,拍了拍沈之俏的肩头,语重心长地说:“小沈啊,今天这事儿处理得不错。”
说着说着,那双目含笑意的眼睛不露痕迹地看了杨怀安一眼,又接着说:“今晚受累啊,早些回去休息吧,这周公司给你放两天病假,等休息好了,下周再回来上班吧。”
他很满意自己的这套做法,就是不知道他的上司满意不。
杨怀安把目光转向别处,不太愿意接触蒋毅国的目光,事情是他在处理,他满意就好。
沈之俏被这突来的福利吓得怔了一怔,蒋毅国伸出手与杨怀安握手,笑嘻嘻地说:“杨先生,事情既然已经处理好了,我就先一步离开了,你看需要通知你的助理来接你不?”
杨怀安的脸埋在黑暗里,看不出任何情绪,淡淡地回了句:“你回去吧。”
蒋毅国闻言,意味深长地看了沈之俏一眼,方才离开。
警车开始逐渐散去,沈之俏长长地叹了口气,忽然转头对身旁的杨怀安绽放了一个微笑:“谢谢你!”
她真心地感谢他,能在危机时刻跟在她的身后,甚至配合她演戏。
杨怀安揣着裤兜,仍旧是那副酷酷的模样,路灯洒在他脸上,有几分漫不经心:“不客气。”
夏风飘飘,吹落了几片绿色的叶子,落在杨怀安的头顶,又滑落在地上。
安静的夜空里陡然响起江洋洋欣喜若狂的呼喊:“俏俏姐,你没死就好!”
沈之俏翻了个白眼,死是不可能的,有主角光环罩着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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