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告诉我柚子要等打了霜才好吃,趴在柚子树上渴望妈妈早点回家,看着夕阳慢慢落下,看着柚子一点一点长大,是我每天都要做的事情。
今年的冬天很冷,关着窗户架着火炉都感觉不到暖和,每个孩子都喜欢过年,我也不例外,因为妈妈会回来,会穿着妈妈买的新衣服,自己又大了一岁,柚子树也只剩稀薄的枝干。
妈妈一直都爱念叨的一句话是,过年咱们一定要吃汤圆,象征着团团圆圆,像往常一样妈妈带着我又去给村头流浪的爷爷送汤圆,妈妈的笑容总是很温柔,转眼寒假结束了,妈妈走了,我也一如既往的在柚子树上等着枝繁叶茂,开花结果。
今年闰月爷爷说,柚子可能会早熟,心里的疑问是,怎样可以快点吃柚子呢?唱歌他听,给他讲故事,放学听见爸爸说要砍掉柚子树,盖新房子,我一愣一愣的,把掉在地上的柚子捡起来,应该很疼吧!
每天放学回家都会看看我的老友还在不在,安慰他,抱着他,甚至靠在上面打盹儿,我的玩伴是小黄和小花,朋友是笔直依稀的柚子树,小声问着爸爸,可以不砍吗?给我做嫁妆吧!给他起个房子呀!还可以吃柚子,可以在上面等妈妈,爸爸笑了!
当我看到柚子树桩上的花纹,想着这大概就是年轮吧!仔细想着,这么多花纹,应该比我大吧!那么大的大卡车也装不下那棵笔直的柚子树,我没有因为不能吃柚子而难过,我每天只能看着河堤上的水漫上来和退下去,看着以往的公路从黎明破晓到天色暗下,坐在柚子树桩上等妈妈回家。
我不懂根雕是什么?几个着装怪异的人和动作灵活的挖掘机,还在嘀咕着可不能挖坏了,不然就不值钱了,说着一些奇奇怪怪的话,我不明白爸爸为什么要卖掉树根,他是不爱我的朋友了吗?
照片上的柚子树和我,那时候爸爸对我说,这棵树会陪你一辈子就像爸爸妈妈一样陪着你。
睡梦中年轮还在,柚子树也还在,爸爸牵着我的手奔向站在稻田那边的妈妈,除去夕阳,麦田里几近古稀的老人,是妈妈在唱着的一岁一枯荣,野火烧不尽……,音律循环。
爸爸耳边挂着村头借来的电话,喋喋不休的争论着什么?我不知道什么是离婚,今年没有成熟的柚子,没有等到妈妈回家,爸爸一杯接一杯的酒喝着,村头流浪的老爷爷也去世了,揪着奶奶的围裙可以等妈妈一起吃饭吗?奶奶说不等了。
大门旁边的石头墩很凉,灯火很亮,可风却没有很刺脸,妈妈回家的那条公路被灯火照得很清晰,如果柚子树还在,应该可以爬很高,看很远吧!
奶奶比妈妈做的汤圆明明还甜,可妈妈做的总是不够吃,鞭炮声回响在整个村庄,又慢慢消失。
年味儿慢慢散去,桌子上的纸上写着,我去接妈妈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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