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应答，门外的人直接推门走了进来，手里端着一个托盘，托盘上放着布条和几个小药瓶。这人便是雨雀嘴里的姑姑，之前萧毓短暂地见过她一面，可能也算不上，毕竟连个正面都没看清，只知道她挺高，萧毓还记得她当时从身边路过带起的风都吹气了自己的衣角。如果雨雀没告诉她，她还以为给夜雨川治伤的是个男的。

而现在，这位姑姑慢悠悠地走过来，见雨雀跪在那，语气也不急不缓地问道：“雨雀怎么了？”

雨雀跪着不说话。她又看了一眼雨雀对面的萧毓说：“小孩子难免犯错，萧姑娘别跟他计较。”然后到夜雨川身边放下托盘：“雨川，让他起来吧。”

本来呢，萧毓并没怎么生雨雀的气，他这一跪甚至还有点愧疚，但这什么姑姑的一进来说那话什么意思，倒是她小肚鸡肠了？还雨川？

“不行！”夜雨川还没说话，萧毓本来还弓着腰拉着雨雀的胳膊想把他拽起来，这会儿突然松开了手，站直了身体。倒要让你们看看什么叫小肚鸡肠。

显然雨雀也没反应过来，已经准备要站起来的动作又收了回去，那个姑姑在旁边也是愣了一下。才道：“萧姑娘你何必和一个孩子志气呢，你这不也回来了，而且我瞧着也没受什么伤。”

不提到好，一提萧毓就来气，想起玩偶市提心吊胆的那两天，萧毓道：“我是没受什么伤，我两天提心吊胆瘦了一圈，谁赔我精神损失费呢！”这话确实有很大程度的无理取闹在里面，玩偶市是她自己要去的，她自然也知道结果怎样都怨不得别人，但她就是看面前这个女的不顺眼，不顺眼，就是不顺眼。

“什么费？”姑姑看向夜雨川，表示她并不能理解对面那个疯丫头在说什么：“雨川，你劝劝萧姑娘，不快让雨雀起来吧。”

夜雨川看了一眼眼前叉着腰的丫头，活像个志气的小孩儿，想笑却没有表现出来，而是对着雨雀道：“刚才不是让你起来了。”

“可姐姐…”雨雀可怜巴巴你看向萧毓。

“起来吧！”萧毓本来也没想为难雨雀，刚才那么劝你都不起，多跪这会儿就怨你那亲爱的姑姑吧。

见夜雨川点头，雨雀终于站了起来，道：“谢谢姐姐原谅我。”

萧毓没吱声，虽然不生他的气，但怎么说呢，觉得今天他怪怪的？这个什么姑姑也怪怪的。

“雨雀，你出去吧，我要给你川哥上药了。”姑姑说完，雨雀行了礼，转身收了委屈的表情退出了房间。

“萧姑娘也请……”姑姑刚想赶萧毓出去。

夜雨川看着拉着他袖子的小手，嘴角的笑一闪而过：“不用，她就在这儿。”

“那……请萧姑娘让到旁边，我要给雨川上药了。”说着要去解夜雨川的衣服。

“我自己来。”夜雨川拉过萧毓的手让她坐在旁边，自己解开衣服。

姑姑的手伸出去又缩了回来，转身去拿药瓶。

萧毓紧盯着夜雨川一层一层解开衣服露出里面渗血的白布条。

见她眉头都皱到了一起，夜雨川调侃道：“看那么认真，你都不知道害羞的？”

萧毓道：“裹着这么厚的布条有什么可害羞的。”

夜雨川放下手：“那你来，拆开。”

萧毓把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我不，拆开就是个血窟窿。”

夜雨川突然拉过萧毓的手靠近他腰间。

“你你你…”指尖碰到夜雨川冰凉的肌肤瞬间缩了回来，萧毓攥着拳头往后缩。“别闹，你自己拆，上药了。”

夜雨川拉着她的手放回到身边：“是不是一直没睡觉？睡吧，我就在这儿。”

萧毓如获大赦，绕到另一边，脱了鞋，躺到夜雨川身后，小手悄悄地攥着夜雨川的衣角。

夜雨川示意姑姑解开他腰间的布条，一边回手摸了摸萧毓的脑袋。解下布条后露出他腰上骇人的伤口，药粉撒在上面瞬间就消失在一片血肉模糊里。

玩偶市的这两天仿佛一场噩梦，精神紧张了太久，现在终于从噩梦中逃出来，突然一放松，瞬间就睡着了。

梦里萧毓坐在一片阳光明媚的草地上，小花在微风中摇晃。突然听见身后有个人叫她的名字。萧毓回头，一个披着黑斗篷的人正向她逼近，她手拄着地面想要站起来，突然一只只手从草地里伸出来抓住她的手腕脚腕使得她无法动弹。四下突然陷入一片黑暗，手边的小花枯萎成了黑色，她拼命的挣扎，黑斗篷突然伸手过来……

“啊！”

萧毓惊呼这从梦中惊醒，眼前是一个黑斗篷帽檐，萧毓以为还在梦里，挣扎着往后躲。

夜雨川伸手揽着腰在她掉下去之前把她带了回来：“是我，你再退就要掉下去了。”

托孤所的床都是单人的，两个人躺在床上基本就没什么其他空间了。

“夜雨川？”萧毓看了一眼近在咫尺的那熟悉的下颚，再看了一眼两人紧贴着身体，半睁的眼睛突然瞪大。抵在夜雨川胸前的手用力一推，萧毓一翻身。

扑通一声，萧毓平躺在地面上，夜雨川手里还拽着她的衣服。拄起上半身往下看，嘴角上扬。

“哎呦！”床不高，摔一下还挺疼，萧毓抬头刚想用眼神表达自己的不满，就看见了夜雨川在对着她笑：“你笑了？”萧毓像看怪物一样看着夜雨川，可真是稀奇了，还以为他不会笑呢。

不说倒好，她一会说夜雨川瞬间收回笑容，朝她伸手，萧毓把手放上去，夜雨川稍一用力就把她拉了起来。

坐回床边，萧毓死死盯着夜雨川的嘴角突然伸手在他惨白的下颚勾了一下，冒出句：“来给爷笑一个！”

夜雨川不懂：“这是什么意思？”

萧毓憋着笑解释道：“啊，就是让你笑一下的意思。”又质问道：“我还没问你呢，你怎么跟我躺一个床上。”

夜雨川摸摸下颚刚才萧毓触碰过的地方，好像还留着她的触感，说不上来，感觉心上痒痒的：“是你拽着不让我走，而且你睡觉还打人。”

萧毓这一觉睡了很久，做了一个又一个梦，笑的时候流眼泪，痛苦的时候拳打脚踢。

夜雨川一会儿给她抹泪，一会儿像哄孩子一样轻轻拍着她安慰，还要防着她冷不丁一拳打在他腰上。但萧毓左手始终紧紧攥着夜雨川的衣角不放。

萧毓斩钉截铁道：“不可能，我睡觉巨老实！”以前她睡觉可是老实到能一动不动保持到天亮的。

“嗯，跟风小妹一样老实？”

夜雨川本意指的是萧毓怀里的小人偶。萧毓却自动对号了石楼里碰见的风小妹，吃惊道：“你见到风小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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