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策浮昂然道:“家父体弱,不宜远行,但却时时挂念天下之局势,策浮虽然年幼,但念着北方蒙军步步逼近,是以坐立难安,听闻杨家广招英贤,想必自是与抗蒙有关,此等国家大事,策浮怎能错过前往聆听。”
了法大师点了点头,似乎极是欣慰的样子,慈眉轻抬,又问道:“不知道小施主是如何看待蒙军南下的?”
田策浮微一思索,拱手道:“策浮年幼学浅,此次出门,就是为解此惑百而来的。”他目光一抬,转向田悯问道:“族兄从武陵酉溪远道而来,定有其独特之见解,策浮想听听族兄之高见。”
田悯听着两人的对话,正听在当紧之处,却不想这小子突然把话题甩了过来,而了法大师的眼睛也向他看来,显然也是在静听他的见解。田悯心道:这小子甚是心思聪敏,把答不了的问题甩给我,不知有何居心?当下,把杯中茶水一饮而尽,道:“谨凡闲居乡野,对局势并不了解,但谨凡想,南朝虽弱,前方必有拼力抵抗之勇将,蒙军想通畅南下,未必是容易之事。”他如此一说,把话题又甩给了南朝,不可说不高明。
只是想不到田策浮顺话再问道:“那若是南朝抵挡不住,我西南各族又当如何?”
田悯道:“这正是我西南之地欲思考之关键所在。”微一向了法大师抱拳道:“此次谨凡前来,也正是欲向了法大师请教一二。”
了法大师手抚白须,轻轻摇首,笑了:“贫僧哪敢指教二位少主,这天下大势,世事自有定数,万法皆有其缘,非贫僧可置喙,但两位少主前往播州,就足以说明胸怀天下,关心百姓之安危,西南有诸多英豪,齐聚播州,乃百姓之福,西南之幸,是以,贫僧早准备了两个锦囊,奉送给二位少主,遇决策不定之时,可予以参谋一二。”
说罢从怀中摸出两个锦囊,田策浮和田悯见了,急忙起身,行礼,恭敬接过。
“多谢大师。”
“多谢大师。”
“此锦囊非在决策关键之时,不可打开。切记,切记。”
“是。谨遵法令。”两人再次抱拳,答应着,互看了一眼对方的锦囊。
再次落坐后,两人心内都不禁微微惊异。此次两人山的目的和动机,各不相同。田策浮山其一是想为父求药,可是他还没有开口,了法大师已经早就把药准备好了,似乎就等着他门来拿一般;其二是询问天下大势,而了法大师也早就准备好了锦囊妙计相赠。难道他真如父亲所说有未卜先知之能?
而田悯山的目的一是询问天下大势;二是来此祭拜故亲。他还没有开口,大师就把答案给了他。只是让他没有想到的是,这答案似乎还不是马就可以拆开,还非得在关键之时才能打开。何为关键之时?二人一时疑惑不解。
山风悠悠,空山寂寂。
山门之外,田策浮再次向了法大师恭恭敬敬行了一礼,然后向田悯行了一礼,便带着那肃然整齐的侍卫下山去了。
望着一行人的背影,了法大师双手合什,念了一声佛号。侧过身来,对田悯道:“小友,请吧!”
田悯点点头,随在了法大师的身后,向正殿走去,脸现出一抹凝重的神色。到了正殿,又转入后面一间长生殿里,里面灯火通明,供奉着一排长长的牌位。
田悯走到一块刻着奇怪形状的牌位面前,站在那儿看了半晌,才在蒲团跪了下去,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响头。磕完后,他保持着匍匐的姿势半没有马起来,过了好一会儿,才直起身来。灯光映着他湿润的双眼。
了法大师把案前的香抽了三支出来,在烛点燃后递给他。田悯接过香,插在灵位前的炉里。炉里残香不断,似乎早晚有人香。
了法大师念了一声佛号,外面的钟楼之,响起了低沉而悠长的钟声。
了法大师退出长生殿,长生殿里,只留下田悯一个人长跪在蒲团之,他把灵位抱在怀中,把脸轻轻地放在灵位之,闭了眼睛。
二十年了,二十年了,时光那么快就消逝了。时光把他从一个孩子,变成了青年。时光把美丽的母亲变成了一抹尘灰,消散在大地之,从此再也无法触摸,再也感受不到她的温柔怀抱,再也无法听到她慈爱的声音——那叫着他“悯儿,悯儿”的声音,在二十年的无数个黑夜里,总让他在梦里应答着,让他从梦中惊喜,又在梦醒后泪流满面……
一颗泪珠顺着他光洁的脸颊滑了下来,滴在牌位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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