播州城下,人来人往,人声鼎沸。这是一座热闹的城。也是一座混居着不同部族的城。苗族、土家族、瑶族、白族……各种部族交织生活在一起。他们偶尔和睦相处,偶尔刀兵相见。族群与族群之间的争战从未停息。
但是无论他们怎么争斗,他们都得听从杨家的命令。
杨家是播州的王,杨家的话就是命令。
杨家主宰着这片土地的大小巨细之事。
杨家的规矩就是播州的规矩,包括,杨家对领土的归属权。
杨家是自愿向朝廷纳土归降的。从唐朝开始,杨家就秉承“累世恪守忠节,尽心尽职,守卫边陲”。后世子辈谨遵祖训,无论中原朝廷如何变迁,杨家都镇守边陲。
播州传至第十三代土司杨灿之手,他崇尚汉化,尊儒学,建学堂,推汉策,选贤士,开创西南部落前所未有之先河。是以,较西南其他诸城,播州朝气勃发,生机昂昂,热闹繁华,各地名人贤士、商贾小贩纷涌而至。
从马车跳下来,田晴川叉手在腰,看到如此景象,倒是巅覆了对古代城市的想象。
这里的人,或许看多了众多部族的奇装异服,是以对她的短头发,也表现出了极大的包容性。虽有人频频朝她下打量,但也仅仅只是打量。
冉氏兄弟从马车拿下行李,和车夫老黄告别后,跟了来。老黄刚才碰到一个客人想回垛南,答应雇他的马车,那人还在城外三里亭等他。冉氏兄弟为照顾他生意,只让他送到城门口。
“田公子,你别走快了,当心迷了路。”冉路远提醒她。
田晴川伸手往高大城墙一指:“这字好奇怪啊!是播州吗?”
冉浩廷笑着点头:“这就是播州城了。”
田晴川嘀咕着:“难怪遵义到七八百多年后是大城市,这时候就这么繁华了。”
冉路远问:“你说什么?”
“啊,没什么,就是想不到这城市很繁华的,看着不错,古色古香,而且少数民族氛围极为浓郁。”
听她又在说一些奇特的话语了,冉氏兄弟便闭了嘴巴。他们越是与她交谈,越是觉得她说话有点胡言乱语的感觉。播州是西南最繁华之城,他居然用古色古香形容,这要是听在少将军耳中,不知道作何感想。
三人正准备进城。突然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有人高声叫道:“少将军回城,请暂避,少将军回城,请暂避。”
正在城门来往的行人,远远听到叫声,忽啦一下闪到一边,露出中间的道路来。一骑白色的骏马在前,两列整齐的骑兵在后,从城外,疾驰而来。人群一下子就欢呼起来,有的人大胆地挥着手不停地叫着:“啊!少将军回城了,少将军打胜仗回城了……雄威军回城了,雄威军回城了……。”
“少将军,雄威军,少将军……”人群欢呼起来。
田晴川好奇侧身望去,身后突然被人一挤,不由自主往前走了几步。就见到一列骑兵疾驰而来,为首之人,白马铁衣,腰背笔直,端坐马;头戴铁盔,寒光闪闪;头盔之下,冷脸薄唇,剑眉星目,流转生辉;一双有力的手,提缰策马,显得雄姿勃发,看着既养眼,又威风。
她不由得张大嘴,喃喃道:“难道这就是人们常说的白马王子吗?”
人群的欢呼声中,骑队已经来到眼前。百姓鼓掌欢呼,少女们尖声大叫。受这欢乐气氛所感,田晴风想到了电视剧里面的追星场面。
“娘,你看,是少将军呢!少将军领着雄威军回城了,少将军打胜仗了,少将军……。”旁边一个女孩手里拿着一束野花,稚嫩的声音叫道,挣扎着从母亲的怀里跳了下来,突然往道路中间跑去。
“杏儿,你回来,杏儿……”女孩母亲急忙去拉孩子,可孩子从大人的腿间钻来钻去,就钻到了最前面,还用力把一双腿往前一推。田晴川回头一看,见是一个可爱的小女孩,抬腿便让开了路。小女孩子从地爬起来,举着手里的野花向道路中间跑去,边跑边叫:“少将军,少将军……”
骑队此前已经提缰缓了下来,但人们的欢呼声让马儿们异常兴奋。马之人并未留意到一个孩子已经跑到了道路中间,嘈杂欢呼高叫之声,影响了马之人的注意力。
眼看那个孩子就要被马匹所撞。
便在这危急之时,一个人影跨步前,探手一揽,揽住女孩往旁边一滚,把孩子抱了开去,堪堪躲过了马蹄的踩踏。马匹受了惊,一声长嘶,幸得马之人骑术精湛,“吁”一声急喝,猛然收腿勒马提缰,把惊马勒得前蹄高扬,“吁”再一声喝止,惊马停了下来。马之人扭头问道:“没事吧?可有损伤?”
后面骑队受此影响,也齐齐响起一片吁喝之声,停了下来。
田晴川抱着孩子从地旋身站起,急切地查看女孩是否受伤,所幸孩子只受了些惊吓,目光微微呆滞,身体倒并无大碍。她的母亲从人群里呼喊着扑去,把女孩紧紧搂在了怀中。
田晴川这才向马之人笑了笑,道:“没受伤。”
白马之那人,虽然经历无数战役,但此刻在田晴川抬起头的瞬间,也不禁呆了一下,只见他穿一袭蓝衫,身材高挑修长,与站在他周围的人相比,足足高出一头,有种鹤立鸡群之感;头发短而飘逸,背背着一个用布包裹着的长长的东西,不知是武器还是琴器;一双眼睛大而坦荡,鼻挺而直,五官清秀,甚至有点太过俊美,是西南人中少有的好看面相。西南各部族人,面部都微呈凸额深目之相,但他没有,五官恰到好处地摆放在一起,显得异常和谐……
“哎!你不用这么紧张,孩子没有受伤。”田晴川见他呆呆愣愣的样子,又道。
他的话声让他从呆愕之中醒了过来,抬腿翻身下马,走到近前,向田晴川拱手道:“多谢公子刚才伸出义手,都怪我掉以轻心,差点让马撞伤了孩子。”
旁边的妇人听了,急忙跪下道:“请少将军恕罪,刚才是小女莽撞,惊了少将军的大驾,请少将军念在孩子年幼无知,请多多宽恕。”
少将军伸手将她扶了起来:“你起来吧!以后好生看管孩子。”
妇人垂头道:“是,多谢少将军。”言罢,急忙拉着孩子退到一边去了。
这时冉氏兄弟从旁边跑了过来,行礼道:“少将军,好久不见。”
“少将军安好。”冉路远露出惊喜的神色。
这如何不让他们兄弟俩惊喜?因在城外三里亭时,老黄的熟人出城,交谈间,冉氏兄弟得知少将军不在播州,去了前线。冉氏兄弟听了很是失望。是以一路闷闷不乐,不知道少将军何时才回城来?看来得在播州多呆一些日子了,没曾想,运气如此之好,居然就在城门遇见了少将军。
这便是冉氏兄弟口中常常夸赞的少将军杨问杨泉冰了。
杨问乍一看到他们,眼中浮起惊喜之色,叫道:“啊!是两位冉兄啊!”急步前,一左一右,拍在冉氏兄弟的肩膀,亲热之情,溢于言表。
杨问:“四年前一别,泉冰是日盼夜盼,总算盼着贤兄弟回播州了!”
冉荆:“劳烦少将军挂念,此前听闻少将军在北方抗蒙……不知因何回城了?”
杨问面色一凝道:“家父身体染恙,急召回府。不过,若是家父听闻贤兄弟回了播州,定会欣喜若狂的,哈哈,此次我是定不会放二位兄台回乡了,走,二位兄台,随我一同回府。”
“老将军向来身体康健,如何会染恙?”
“旧伤复发罢了。”杨问似不愿再谈此事,一左一右拉着冉氏兄弟就走。
“少将军,与我兄弟同行的,还有一位朋友……。”走了几步,冉路远想起还站在一旁的田晴川,急叫道。
“哦!还有一位朋友?在哪里?”少将军微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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