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氏见陆薇薇看过来,几乎是立刻就明白了陆薇薇为什么迟疑,又为什么要看自己,心里一阵舒坦。
她这么多年的辛苦果然没白费!
她红着眼睛,也迟疑起来。
哼,从来没养过小巍一天,明明一直活着,也不肯想方设法带个信回来,那又不是一年两年,而是整整十五年啊,这么长的时间,怎么可能找不到带信回来的机会?
除非是他自己不愿意,是他自己根本就忘了自己还有老婆孩子。
结果一回来就要让小巍叫爹,以为说几句对不起,都是他不好之类的话,就可以把她们娘儿俩这些年的苦和泪都一笔勾销了?
想得美!
这么狠心的人,凭什么轻易就原谅他?
可李氏看着陆迁熟悉的脸,这张脸她已经十几年都没见过了,却依然跟一开始一样的熟悉,半点都不觉得陌生只因为这些年来,这张脸时常都会在她的梦里出现,让她是想忘也忘不了。
李氏又忍不住想流泪了。
这些年她每次梦见了这张脸醒来后,都会难过得跟心空了一块,永远都填补不了一般。
每次都会想,要是能再让她见陆迁一面,要是能再见到他的笑脸哪怕一次,听到他的声音哪怕一次,她便是立刻死了,也心甘情愿。
万万没想到,现在她的梦想终于成了真,他真的还活着,也真的回来了
李氏心里当真是爱恨交织,终于还是爱占了上风,让她流着泪,赌气般松了口,“小巍,虽然某些人一天也没养过你,在我们最需要他的时候,从来都没出现过。但他的确是你爹,你身上的确流着他的血,你就叫他一声吧!”
陆薇薇一听就知道,李氏虽然还怨着陆迁,到底还是高兴与庆幸更多。
这才看向陆迁,也松了口:“爹。”
陆迁激动得眼泪也霎时要落下来了,忙胡乱擦了,“哎”了一声,“好儿子,这些年爹真是亏欠你和你娘太多了。你们放心,我后面再不离开你们了,一定拿后半辈子来补偿你们母子,翠如,阿如,你就原谅我,别再哭了好不好?”
见李氏仍只是哭,根本不看他。
只得叹息一声,道:“阿如,我这些年真不是故意不带信回来的,我是没办法,有心也无力。我当年刚参军没多久,就染上了疟疾,当时跟我一起参军的人大半都死了,我也只剩一口气。”
“为怕继续传染,我们这些还没死的人,也跟死了的人一起,被扔到了乱葬岗去。我那时候不停的打摆子,好多次都觉得自己已经死了。可想到阿如你和我们的孩子还在家里等着我回去,想着不能让我们的孩子生下来便没有爹,我又一次次熬了过来。之后,天幸有人救了我”
但那时候陆迁病得太重了,根本睁不开眼睛,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昏迷了多久。
只知道等自己终于醒来时,他已经不在大周,而在大周与宿敌北元的交界处了。
之后,救他的人表明了他的真实身份,他是朝廷枢密院安插在北元的暗探中一个举足若轻的头目。
之所以顺手救下陆迁,正是看中了陆迁强大的生命力。
明明都身处死人堆中那么多天,自己也已经跟个骷髅没什么两样了,竟然硬是凭着一口气,撑了至少五六天,都还没死,还能从死人堆中爬出来得多强大的生命力和多惊人的意志力,才能做到?!
头目说他需要的正是这样的人,大周需要的也正是这样的战士。
让陆迁自此就心甘情愿、死心塌地的跟着他做暗探,既是报答他的救命之恩,也是报效朝廷,为国为君尽忠。
不然就杀了陆迁,省得他只是表面答应,实则仍伺机逃跑,万一真让他找到机会逃跑了,回去后该说的不该说的都乱说一通,后果可就不堪设想了。
倒不如一劳永逸,不留任何的风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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