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文哲暂时停下来看着这林晓娟的反应,他虽然嘴上一口气提出这么一个开脑洞的建议,但多半是一时兴起过过嘴瘾,自己也不确定到底这个主意行不行的通。眼前这个女孩,一没人脉,二没阅历,怎么可能两三个月,赤手空拳谈下大单呢?他心里估计,她也就是听听,然后也就知难而退了,最后还是要回到正常思维轨道,踏踏实实换个靠谱的工作。
果然,林晓娟的眼睛里没有柳暗花明又一村的兴奋光芒,她只是平静地沉默着,似乎在考虑权衡。过了一会儿,她才问道:“你刚才说你们的程序框架搭好了,但还有很多后续工作,现在拿出去给客户说,会不会过早?”
巴文哲想了想,“可能稍微早了点,但也不是完全不可以跟客户讲,其实在开始的时候,不可能谈那么多设计细节,主要是把设计的总体思想和理念带给客户,而且本来标准程序出来以后也要结合客户具体情况进行二次应用开发,最后才形成客户能用的程序。早点接触客户,可以早点把客户的因素结合到程序设计里,后期反而能加快进度,缩短整个开发周期。”
“嗯”林晓娟缓慢地点点头,“还有一个问题,以我的情况,医生最长能给我开多长时间的假条?”
“可能最多两周。”
“那怎么办?”
“这个你不用担心,我妈可以帮忙,她认识这个医院的人,我可以让我妈通过关系开个长假出来。”
听到巴文哲这样说,林晓娟又有些意外的点点头,然后,又沉默了。
巴文哲看着林晓娟的样子,觉得一定是他这个建议让林晓娟为难了,马上安慰道:“我也是突发奇想,想出这么一个冒进的建议,你别太当真,先养好身体,等彻底恢复了,还是换个靠谱的职业比较现实。”
林晓娟一个姿势待久了有些累,她把身下的枕头和衣服堆得更高些,然后斜靠在上面,说到:“那拜托你妈妈帮我开个长假条出来吧,还得拜托你,再给我做一次培训,把你们俩现阶段的研发成果给我讲明白。”
巴文哲听她这么说多少有些惊讶,他眼神里带着些许的不可思议的意味看着林晓娟:“你不是吧?这么确定?”然后又打趣到:“没必要硬装出一副坚强的样子哈”
林晓娟笑了,“我可能最大的问题就是不会装,无论任何场景,都只会本色出演,只有一种角色,所以才会遇到你,受你指点,即将轮为一个‘地下工作者’,不开玩笑了,我是觉得你的想法虽然听起来有点激进,但也没啥风险,最多搭进去三个月时间和负担差旅费,没什么其他的后果,但万一做成了,收益却很大,所以去试试怎么啦,做不成再老老实实转行,你的两个建议互相并不冲突。”
巴文哲依然有些难以置信:“但是你怎么解决人脉的问题,你,我,老杨,跟客户谁都不认识,就这么贸然地凭着一股勇气就去了,是不是想得太简单了?!我听同事说,其实你们销售部分配的这些客户资源,有些是公司直接就提供了具体的人脉关系的,不用你们销售员从零开始,只是不知道温俊龙和唐烨是怎么分配的。”
“确实,对于做销售来讲,有人脉就如同拥有了排斥他人的快速通道,可以更容易快速的谈成业务。但没有人脉销售业务就不做了么?就直接放弃?曾经我也觉得很难,很困惑,尤其是刚来瑞安那会儿,很怕孤立无援地一个人走街串巷敲客户的门,很孤独,被拒挡在门外几乎是百分之百的。那时尽管我强逼着自己去克服恐惧,压力,穿得很专业的样子,很礼貌地去拜访,脑子里想着各种销售秘籍上看到的心法,技巧,期望能有人耐心的听我讲一讲自己的产品,但一段时间以后,我发现无论我怎么努力,业务也很难推进,往往见了一两面之后,就没下文了。“
”后来“林晓娟继续说到:”我改变了方式,去参加一些相关行业的展览,去网上搜集一些行业培训班的信息等等,通过去到这样的一些活动现场,找他们相对比较闲的空挡,我发现更容易接触到真正的潜在用户,一开始是先做大概的介绍,主要是收集客户信息,建立联系,而且往往一次就能收集好多客户,事后再追踪,效率就比较高,后来慢慢地就真的有了成交。有了过去这一年的经验,我觉得对没有人脉的劣势,担心害怕都没有用,业务还是要真正去做,当然你要确保你的产品对你的客户具有实实在在的价值,态度诚恳,勤奋地去做,头脑要灵活,过程中不断调整方法,时机,客户接受了你的人,产品也确实有用,成交就有戏了。一个销售,如果没有人脉方面的优势,那在别的方面就要有优势,比如产品确实有优势,而且你要做到让你的客户真正认同这一点,勤奋也是一种优势,有时候可以捡到漏。比如我曾经有一个业务,若论人脉,那本应该是别的公司,别的销售员的,但是他们迟迟没有想到和客户联系,结果等他们想到和该客户联系的时候,客户已经买了我们的产品。这个世界上有那么多人以销售为职业,每天签那么多合同,一定不是每笔业务都有现成的人脉在那里等着你的。”
林晓娟说了很长的一段,巴文哲听得很投入,他意识到林晓娟并不是未经思考,随便说说。
林晓娟转而又道:“本来我以为在瑞安我已经无路可走了,但是你又给我指了一条路,如果放弃不走的话,就不知道路的那端是什么,会有些遗憾。如果走过去,知道仍是死路,走不通,到那个时候再放弃,我也死心了。”
在这个医生病患来来回回,乱糟糟的急诊走廊里,巴文哲倾听着林晓娟平静而理性的话语,他看到一张内敛的面孔下面有一颗独立的灵魂,甚至独立得很孤独。他忽然觉得,如果她脆弱一点就好了,那样,他或许可以更容易地靠近她。而现在,他觉得她的独立和理性把他阻隔在了一段距离之外,他不知道该如何往前靠近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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